雀靈帶著我們在城北一個偏僻的宅邸前停了下來。這裡不是禦史大夫的府邸,看上去更象是一處私邸。因天色已晚,大門已經被拴上了。我跳下馬,也顧不得小正在場,念了咒文,打開大門,直往裡麵衝了進去。
有兩位護衛打扮的人正迎麵而來,還沒等我掏出定身咒,小正就出手打暈了他們,他看了我一眼道:“去辦你要辦的事吧。”我衝他點了點頭,跟著雀靈往裡麵跑去,雀靈在一間屋子前忽然停下不動了,那麼一定是在這裡了。我也沒有用咒術,一腳踹開了這扇雕花木門。
垂掛著幔帳的床沿邊一個年輕男人麵門而坐,一臉溫柔地望著床上之人,手指正輕輕地在那人臉上流連,正是李越。聽見門外傳來的動靜,他一皺眉,抬頭正要說什麼,一見是我,頓時僵在了那裡。
我一個箭步衝了進去,探頭往床裡一看,果然是茗顏,她一動不動躺在那裡,似乎毫無知覺,我不由怒從中來,揪起李越的衣襟,對著他的臉就是一個嘴巴,怒吼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他又驚又怒地捂著自己的臉,愕然道:“你敢打我!”
“打了你這個人渣又怎麼樣,快回答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我忍不住罵了句臟話,雖然茗顏身上衣裳齊整,但我還是不能放心。
他依舊不可思議地盯著我,“我什麼也沒做!”他也吼了句,身子一動,正想站起來,我立刻掏出定身符定住了他,怒道:“你給她下了藥是不是?”
他一臉驚慌地看著我,任何人發現自己被定住都會有那個反應吧,“你,你會妖術?”他的聲音微顫。
“你不要管這個。”聽他說什麼沒做,我心裡一陣釋然了,漸漸冷靜下來。
“啪!”我打了他一個嘴巴,“這個耳光是替你父母打的,枉你從小讀聖賢之書,現在做出這種有辱門楣的事,無恥。”
我頓了頓,撩起巴掌,又是一個嘴巴,“這第二下是替你大哥打的,居然想對你的未來大嫂無禮,置兄弟之情不顧,枉你大哥這麼疼你!卑鄙!”
“還有這第三下,”我話落手起,又是一個嘴巴,“是替茗顏打的,虧她這麼信任你,你差點毀了她的一生!你說這三個耳光你該不該挨!”
他愣愣地看著我,半晌才反應過來,忽然大笑起來,斷斷續續道:“是,我無恥,我卑鄙,我和大哥都和阿顏一起長大,可為什麼阿顏偏偏喜歡大哥,我連說出心意的機會都沒有?如果我再不做些什麼,她就馬上嫁給我大哥了,今生今世我再也沒有機會了,你明白嗎!”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不覺得你愛阿顏。愛一個人是要讓她幸福,對阿顏來說,隻有你大哥才能給她幸福。你這樣做,不但毀了阿顏和你大哥的幸福,也毀了自己的幸福,就算阿顏嫁給你,你認為這種卑鄙的方法能得到阿顏的心嗎?得到心的方法隻有一個----就是用自己的心去爭取。在你意識到喜歡她的時候,就該說出來,現在已經晚了,因為你大哥已經得到了她的心。現在如果你硬來,是永遠得不到她的心的,而且隻會痛苦一輩子,後悔一輩子。”我劈裡啪啦地說了一大堆。
他隻是呆呆地凝視著茗顏,一言不發。
“放手吧,幸福著她的幸福,那才是真愛。”我低聲道。
“幸福著她的幸福……”他喃喃重複道,“我,也許再也不會有幸福了。”
“笨蛋!怎麼會?!你看你還這麼年輕,長得又不錯,家庭背景又好,怎麼說也是個鑽石王老五,喜歡你的女孩多了去了,隨便你挑!”看著他被我打腫的臉,我忍不住安慰了他幾句。
他顯然對我的話似懂非懂,臉上泛起了一絲苦澀的笑。
“相信我,每個人都有他的命中注定之人,你也一定會遇到你的有緣人。”我盯著他的眼睛道。
他依舊凝望著茗顏,低聲道:“現在我受製於你,不放手又能如何,也許就像你所說的,隻能怪我自己,為什麼,當時沒能說出想說的話,沒有握住想握住的人……沒有再更早一些……”
“我知道,你也不可能說忘就忘,給自己一點時間吧。總有一天你也會找到你的幸福。”
看他已經漸漸冷靜下來,我一邊說著,一邊撕去了符咒。他動了動身子,又緩緩道:“其實-----我本來也不打算做什麼,我隻是讓她喝了點昏迷的藥,打算讓她就這麼認為她已經是我的人了。”
“什麼!”我一驚,“那麼,就是說,其實茗顏她還是……”我震驚之餘不由替李信和茗顏不值。隻是因為這樣,他們平白無故地遭遇了三世情劫,如果茗顏知道自己還是清白的,那麼……
我瞪了一眼李越,“再給我打一掌吧!”實在是太氣人了!
“小隱,事情解決了嗎。”門外傳來小正的聲音。我轉過身,他正似笑非笑地倚門看著我。完了,忘了還有這個人了,他在門外看了多久?我剛才發飆的樣子豈不是都讓他看見了?
他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朝我一笑,走了進來。李越抬頭一看,頓時像是見了鬼一般,立刻臉色蒼白地跪了下來,好半天,才用顫抖的聲音說了一句:“大……大王。”
我想我的臉色也比李越好不到哪裡去,直直地盯著眼前這位高大的酷哥,腦中一片混亂。大王,大王,這裡能被李越稱為大王的,恐怕隻有-------一個人。
秦王嬴政,十三歲登基,現在是秦王政八年,嬴政剛好二十一,文正,文正,合起來不就是個政嗎?我怎麼就沒想到,我的腦子進水了……
那麼,他口中的什麼伯父一定是呂不韋了……
“李越,你居然做出這種事,實在叫寡人失望。”他一臉清冷地望著李越。
“大王恕罪……”李越渾身顫抖著。
“小正……不……大王,請饒恕他吧,誰又說得清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他已經知道錯了,而且也沒釀成錯事,所以……”我剛開口,就忙改了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