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P>

白絮臉上湧現出深深的仇恨，她攥緊拳頭，指甲掐進肉裡了，也渾然不覺。</P>

“那個孩子的家長找上門來的那天，阿婆正在給我梳好看的辮子，阿婆什麼都不知道，她對人從來都是抱著善意。這麼好的阿婆，卻被他們害死了！”</P>

“一下又一下，阿婆護著我，那些拳頭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原本小黃乖乖臥在我們身邊的小黃，被他們活活摔死。”</P>

“我求他們彆打了，求他們放過阿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可是沒有用。”</P>

“到處都是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家，又沒有了。”</P>

“姐姐……”</P>

白絮轉過身，正對著薑晚，稚嫩上揚起一抹殘忍的微笑，冰冷地吐出幾個字，“我把他們都殺了。”</P>

“他們都死了。”</P>

薑晚看著眼前的人，小小的臉和那張嫵媚豔麗的臉慢慢重合。</P>

人生來就帶有惡，她一直這樣覺得。</P>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是白絮第一次衝破封印，殺掉了那些人。</P>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人做出什麼事，她都不覺得奇怪。</P>

所以薑晚沉默。</P>

她試著調動身體原本的力量，想讓白絮停下來。</P>

黃天不負有心人，她成功了。</P>

強行衝破限製，將白絮扶著躺好，替她蓋好被子。</P>

薑晚歎息一聲，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P>

做完這一切，薑晚的身體又變得透明。</P>

“睡個好覺吧，命運悲慘的小姑娘。”</P>

薑晚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守著她直到天明。</P>

——</P>

時間一轉眼過去了好多年。</P>

這些年裡，薑晚看著白絮回到魔族，這並非白絮所願，但她做不了主。</P>

命運推著她走向那個節點。</P>

昔日的小姑娘，變成了魔族說一不二、殺伐決斷的冷麵護法，令外界聞風喪膽。</P>

她殺了很多人，每次回來身上都有很重的血腥味。</P>

有她的血，也有彆人的。</P>

白絮變了很多，唯一沒變的是，沒事的時候，薑晚靠在牆上，她也會看過來，頭虛靠在薑晚肩膀上，和她好說好多，說她出去做了什麼事，見了什麼人，殺了什麼人。</P>

聽說仙界有一件寶物，可以生出血肉，白絮要得到它，她想觸摸到身邊人真實的溫度。</P>

她好累，好想躺在她的懷裡，什麼也不做。</P>

這件事她沒告訴薑晚，要是薑晚知道了，一定會阻止她。</P>

她不敢。</P>

她的手上沾了很多血，已然成了殺人狂魔，可每次看到薑晚，靠在她旁邊，心就變得寧靜，仿佛她還是曾經那個纏著薑晚，讓薑晚給她講故事的的白絮。</P>

“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P>

薑晚說她的名字很好聽，柳絮在哪裡都能紮根，就和她一樣，在哪裡都能頑強生長。</P>

薑晚不知道的是，讓絮堅持活著的，是她。</P>

上天把薑晚送到她身邊，卻不讓白絮觸摸到她，這是多麼甜蜜但又殘忍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