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可給厲致寒放了洗澡水,讓他去一早。
而她則在廚房忙碌著,給厲致寒下了碗雞湯麵。
厲致寒很快出來,穿上了乾淨的衣服,身子頭發都軟乎乎的,出來的時候,溫可正好要進去,兩人撞了個滿懷,他淺淺抱了溫可一下,認真地感謝:
“熱水......好舒服,謝......你。”
溫可怔了下。
還沒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厲致寒已經抽身而去。
溫可進去浴室清洗,看見浴缸裡積存了一層黑泥,又是一愣。
很快就明白過來,鼻頭便一酸。
鬱聞歌那麼恨他,把他從宮烈劫走丟到荒山野嶺流浪,自生自滅,怎麼可能好好對他?
他讓曾經那麼縱橫飛揚的厲氏少年總裁,落魄到竟連洗一場熱水澡都覺得是恩賜。
溫可嗓子硬得發疼,狠狠扯過花灑把浴缸衝乾淨,也將她心裡五味雜陳的感覺衝走。
等她出去的時候,厲致寒已經把碗都洗了,乖乖跟著她去客房躺進被子裡,答應過睡覺,卻不肯閉上眼睛,一直盯著她。
溫可走到門口,準備關燈的時候,突然回頭看向他:
“厲致寒,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厲致寒看著她,點點頭。
溫可目光緊盯著他,追了問了句:“那我叫什麼?”
厲致寒盯著她看了兩秒鐘,又搖了搖頭。
“......”溫可身子一僵,算了。
關上燈,客房陷入一片黑暗。
這一夜並不安穩。
厲致寒的身子半夜又滾燙起來,溫可起夜的時候發現了,連忙給他衝退燒藥。
可他都燒糊塗了,湯劑用勺子喂進嘴裡卻喝不下去,又從嘴角流出來,他難受得直喘氣。
床頭還擺著小南小北在美國拍的合照,位置動都沒動過。
溫可的眼淚一下子沒忍住滴落在藥碗裡。
厲致寒他完了,他連孩子都認不出來了。
孩子的新合影擺在床頭,他連拿起來看一眼都沒有。
過去的這些年,她恨著他,報複他,一心想毀掉他。難道就是為了有一天他記得她,卻記不得她是誰嗎?
溫可給他喂藥,又被吐了出來。
眼淚再次決堤,她拚命忍住淚意,幫他把湯劑擦去,忍不住邊哭邊罵他:
“你自己做的孽,受罪也是你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