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小眉出院後，馬老太就不樂意給兒媳婦做飯了。馬巨源沒辦法，隻得接來了丈母娘。馮瑞英在女兒家住了半個月，馬老天鮮少來看過孫女。她毫不掩飾自己對孫女和兒媳婦的不滿，稱孫女就是賠錢貨，把這樣的賠錢貨帶到家的是兒媳婦，如果當初聽了她的話，到醫院做個b超，何至於有今天？

這樣的話傳到馮瑞英耳朵裏，她倒沒說什麽。邑小眉聽了整個人都氣炸了，要去跟馬老太理論，被馮瑞英攔住了。她總覺得女兒要把日子過下去，還是息事寧人比較好。

“馬家三代單傳，她想要個孫子也沒錯。”她這樣勸女兒，“等孩子再大一點，你再生一個。現在不比我生你弟弟那會兒抓得嚴了，頂多罰一點錢。我聽說，如果孩子是殘疾，是可以打申請生二胎的。我們鎮的劉平家你知道的吧，他就給他女兒弄了張殘疾人證明，去年生了個二胎。”

“媽，你這說得是什麽話，孩子還沒滿月，你希望她殘疾？你這和我婆婆有什麽區別？”邑小眉對母親大為不滿。

“你這孩子怎麽就是一根筋，你以為劉平家女兒真的殘疾？不過是托關係，弄個證明而已。”馮瑞英把煮好的雞湯端給女兒，“要我說，不管男孩還是女孩，一個確實少，等你們老了，孩子遇到事情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你說得可真輕巧，弄張證明而已？你以為這張證明是好弄的，如果關係不過硬，錢給的不夠多，誰會幫這個忙？我是絕對不會生二胎的，有唯一就好了。”

“你現在覺得有一個就夠了，等你老了，把養老送終的負擔都落在唯一一個人肩膀上的時候，就知道你現在這個決定是害了她。給她生個弟弟或者妹妹，也是在分擔她以後的負擔。”

邑小眉不同意：“一個和尚挑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有些事情不是人越多越好的。七八個兄弟養不活一個老人的事情又不是沒有？馬家就馬巨源一個兒子，我看我公公婆婆過得比鎮上好多人都滋潤。我好好培養唯一，我和馬巨源多為自己存點錢，她將來的負擔不會太重的。”

“可她是女兒啊，女兒總歸是別人家的人，就算她有心照顧你，婆家給臉色怎麽辦？”

邑小眉將手裏的雞湯放到了桌子上，這碗湯喝得實在沒什麽味道：“說到底，你也是重男輕女的，要不然當初不會東躲西藏也要把弟弟生下來。”

馮瑞英見女兒的眼睛紅了起來，心裏一陣愧疚。如果當初沒生邑驚塵的話，家裏的日子會好過一點，就有錢讓邑小眉好好讀書，現在她的人生可能就大不一樣了。她端起那碗雞湯：“我去把碗洗了。”

等她洗完碗回來，邑小眉正抱著女兒，哼著歌，看樣子剛剛喂完奶，在哄孩子睡覺。

她探過頭看了一眼，孩子已經睡著了，她伸出雙手，說：“給我吧。月子裏的孩子別老抱著，抱習慣了，一個人在床上就不睡了，非得有人抱著才睡，這樣苦得還是大人。”

邑小眉把孩子給了馮瑞英，起身打開一個抽屜，從裏麵拿了三百塊錢給馮瑞英：“媽，我自己能走動了，明天你就回去吧。這點錢幫我給孩子買個小金鎖，不要買太大的，反正是個意思就行。”

馮瑞英沒有接邑小眉手裏的錢：“驚塵說了，唯一的金鎖他會買。這本來就是外婆家花錢的地方，我要你的錢乾什麽？”

“驚塵是個大小夥子，讓他買這個不合適。”

“他是孩子的舅舅，買個金鎖怎麽就不合適了？”

“那，這錢給孩子買小推車，還有小床。”邑小眉將錢塞進了馮瑞英的外套口袋。

馮瑞英把錢還給了女兒：“這些都不用你操心，你現在最要緊的是養好自己的身體。月子裏不養好了，老了有你苦頭吃。我和你爸商量過了，等雙滿月了在辦滿月酒，這樣我能在這兒服侍你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