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中午,邑驚塵都覺得留在酒店的是自己的軀殼,靈魂已經出竅,也不知道它到哪去了?他看到別人笑,他就跟著笑;看到別人一臉嚴肅認真,他也跟著嚴肅認真,像調好了程序的機器人,有樣學樣。
人終於散了,他像個泄了氣的氣球,癱坐在椅子上。眼睛盯著前方,腦子裏卻依然一片茫然。
“驚塵。”邑小眉拉了張椅子坐在他邊上,“周舟送爸媽回家了。你是回公司,還是回家?”
“不知道?”
“你回哪裏都不知道?”
“姐,我不知道我能回哪裏?我還有地方可回嗎?”
邑小眉疑惑:“你怎麽了?”
“顏溪是不是要去巴黎了?”
邑小眉說:“聽向蘭說的?”
“是不是?”
邑小眉點了點頭。
“什麽時候走?”
“等謝煒和向蘭舉行了婚禮就走。”
他緩緩站起身,托著沉重的步子往外走。在門口,被唯一攔住了:“舅舅,我和天天想去森林公園玩,你送我們去好嗎?”
“讓媽媽送你們去。”
“我媽媽是摩托車,我們想——”
唯一話沒說完,被一旁的邑天天拉了一下:“姐姐,我不想去公園了。”
“剛剛還說想去的,怎麽這會兒又說不想去了?”
邑天天看了邑驚塵一眼:“我要回家做作業了。”
“你還有作業啊?”
邑天天點了點頭。
“為什麽喜樂就沒作業呢?”唯一嘀咕著,眼珠一轉,笑道,“要不我們去找喜樂玩吧?舅舅,送我們去顏溪阿姨的工作室好不好?”
邑驚塵聽到顏溪兩個字,渾身一顫,飄遠了的魂魄似乎又回來了:“你說什麽?”
唯一說:“我說,你能不能送我們去顏溪阿姨的工作室,我們想去找喜樂玩。”
“唯一。”邑小眉叫了一聲,“媽媽正好要回工作室,你要找喜樂玩,和我一起回去就行。”
唯一說:“天天也去呢。你的摩托車怎麽坐兩個人?”
“怎麽就不能坐了?你坐在後麵,天天站在前麵。”
“多不安全啊!”唯一似乎鐵了心要坐邑驚塵的車子。
邑小眉是鐵了心不讓她做邑驚塵的車子:“怎麽就不安全了?你小時候我不經常這樣載著你?”
“我小時候路上都沒幾輛車,現在到處都是車。”
“我送他們吧!”邑驚塵說。
“不用。”邑小眉說。
“姐,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我都把人逼到巴黎去了,還能把她逼到月球上去不成?”他苦笑著。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邑驚塵牽了邑天天的手,讓唯一跟上,載著兩人去了顏溪的工作室。
向蘭從驚喜酒店出來後,就和謝煒之間到了顏溪的工作室,勸顏溪不走是沒希望了,如今一心一意把心思放在了自己的婚紗上。
顏溪跪在地上,正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謝煒看著一身亮閃閃的水晶珠子,瞠目結舌,半天才不敢置信地問了一句:“真的是你手工縫上去的?”
“是啊。你看我眼睛,都快熬瞎了。”顏溪轉過頭,讓謝煒看自己的眼睛,“這工藝絕對超出了世界一流婚紗,用料也是最好的。你得加錢,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