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擔心阿弟,本想讓元寶去送蘭花,可又覺得李煦安數次幫自己解圍,隻讓下人過去不合適。</P>
沒想到李煦安還在茶棚,身前排了少說二十多個男女老少,挨個兒求他保佑。</P>
茶棚老板把最好的白茶沏上來,滿臉寫著蓬蓽生輝,我家祖墳冒青煙了。</P>
求平安富貴能理解,可還有求姻緣求子嗣的···李煦安好看的眉頭蹙了蹙,朱砂筆遲遲落不下去。</P>
“二爺,我嫁給夫君已經五年,生了三個女兒,要是再生不出兒子,婆母就要給夫君納妾。”</P>
“要是妾室生了兒子,我便是下堂妻了。”</P>
這夫人是真熬不住了,顧不得顏麵,跪在李煦安麵前哭訴,“我與夫君感情甚篤,奈何婆母嚴苛,也是我肚子不爭氣。”</P>
“求二爺慈悲賜我個兒子,我願意把命給您。”</P>
李煦安揉了揉眉心,“你先起來。”</P>
夫人見他遲遲沒有畫符,滿臉哀痛,這是她最後的活路了,若是不成,她不如死在外頭算了。</P>
察覺她萬念俱灰,李煦安吩咐身前伺候的錦衣衛把人看住,無奈問,“你夫君八字。”</P>
夫人哭聲一噎,愣著沒反應過來。</P>
還是她身邊的丫頭一臉喜色提醒,“夫人,二爺問姑爺八字,這是要給您活路呀。”</P>
那夫人眼眸頓時亮起來,傾身上前說了幾句話。</P>
她靠近的瞬間,李煦安直起腰後仰著躲開,溫潤的神色間露出些許不悅。</P>
葉蓁便想到前世葉雪哭訴說,她衣角不小心挨著些李煦安,他都立刻讓人把葉雪攆出去,難怪葉雪說他和女人有仇。</P>
可在葉蓁身上,他不但幾次在人前主動靠近說悄悄話,閣樓那晚更是險些將她拆了。好像中了合歡散的不是自己,而是他。</P>
葉蓁想著想著,耳根又是一陣滾燙。</P>
那邊李煦安手指掐了兩下,道,“你夫家德行有虧,彆說沒有生兒子的福報,若做點乾淨生意,這三個女兒也難安然長大。”</P>
那夫人極為震撼,咬唇再次顫顫哭起來,聽得人心裡都難受,“求二爺幫幫夫君吧。”</P>
李煦安坐在那裡,眉眼淡淡,不為所動。</P>
錦衣衛將那夫人推開,他才又說了句,“讓你婆母去白雲觀好生懺悔,她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興許日後你能懷個男胎,若是沒有,那也是她不夠虔誠。”</P>
那夫人自是絕望不已,可李煦安到底給了她念想,比起含恨而終,她更想和夫君白頭到老,思忖片刻朝李煦安拜了拜才離開。</P>
接著又是兩個年邁的老者求他治沉屙舊疾,嘮嘮叨叨從病況說到家中瑣事,李煦安不厭其煩聽著,筆下的符畫得很慢很細。</P>
明明是喧囂的市集,可他長身玉立坐在那兒,方圓便似淨土。</P>
他時不時對老人輕笑頷首,雙手奉上平安符,再叮囑兩句,絲毫沒有國師萬人之上的架子。</P>
葉蓁似乎今日才真正認識了百姓口中的“活神仙”,且不論道術玄乎與否,尋常百姓求過來必是走投無路,而李煦安給他們的就是活下去的光。</P>
哪怕隻是一個眼神。</P>
好像隻有在人間疾苦裡,他身上會發光,也沒有在侯府時的冷漠疏離。他和葉蓁前世今生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P>
那些一生致力於權力地位的人,將普通人乃至枕邊人的悲歡都視若無睹,權利在冰冷中淬煉,毫無意義。</P>
老人受寵若驚,拿不出金銀酬謝,雖然李煦安分文不取,但老人還是將懷裡新摘的花兒送給他,“二爺彆嫌棄,這是草民給賤內帶的一株野花,雖不值錢,可新鮮著呢。”</P>
老人嗬嗬一笑,引以為傲。</P>
李煦安沒碰那花,臉上的笑淡得像虛影,“我不喜歡花,你帶回去吧。”</P>
老人有些失望,可見李煦安收了筆,也不好再做糾纏,也是拜了拜才走。</P>
葉蓁回頭和元寶麵麵相覷,他不喜歡花,為什麼讓自己去城外花圃選蝴蝶蘭?</P>
葉蓁心頭一動,他是有意讓自己見到豫王奶娘!</P>
出神間,聽李煦安道,“二小姐還想讓我等到什麼時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