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安今日穿了身煙青色長衫,同色絲線串著九個大小相同的八卦紋玉石壓襟掛在胸前,顯得整個人十分修長雅致,難得又束了玉冠,眉眼輪廓也比散著發時更添矜貴。</P>
石桌鋪了黃布,上頭放著尋常廟觀都有的簽筒,可那些廟祝不像他,帶著一臉生人勿近的冷漠。</P>
貴女們越是激動,他臉色就越冷,明明如花似玉的一張臉,偏生就能讓整個庭院都跟著他冷颼颼的。</P>
“二爺,我、不要簽子,我就想知道我明日出去踏青合適嗎?”頭一個貴女背對著葉蓁,瞧不清是哪家小姐,但聽聲音害羞帶怯的。</P>
葉蓁不由得攥緊帕子,目光緊緊盯著李煦安,也不知是怕他有什麼表情,還是怕他沒表情。</P>
李煦安垂眸,鳳眼便如一條弧度極美的線,像廟裡慈悲卻不近人情的菩薩。</P>
那女子等了一會兒不見他開口,又咬著唇道,“會、會不會碰到什麼人?”</P>
董苑撲哧一笑,“這還用國師算?我都看得出來她分明是想天上掉下個如意郎君。”</P>
李煦安眼睫似是動了一下,漠然道,“這個簡單。”</P>
女子渾身寫滿期待,隻盼國師給自己指點明路,這輩子就高枕無憂了!不料他說,“後日你自己就知道了,不用算。”</P>
女子:“···”</P>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後麵的小姐推下凳子,“到我了!”</P>
“國師,我未婚夫性子很怪,對下人也不好,有時彆人無意一句話他都要動怒。但他是個好人,對我很好的。”</P>
“我、我畢竟要與他過一輩子,國師能否給我些指點或者忠告?”</P>
這位小姐恭敬拜了三拜,眼熱心切地盼著李煦安開口。</P>
他倒是挑眸看了對方一眼,認真道,“不要輕易挑釁他的忍耐線。”</P>
對方倒吸一口涼氣,眼眶已經有些紅,“國師的意思是他終有一日也會像對旁人那樣對我?”</P>
李煦安說,“不是。隻是你碰了,他還得重新給自己畫條忍耐線。”</P>
片刻落針可聞的寂靜後,這小姐眉開眼笑,“謝國師大人指點。”</P>
第三個姑娘一臉愁容,“國師,母親留給我幾個鋪子,我這些年一直很努力,可就是沒賺到銀子,我那麼辛苦···”</P>
“敢問國師可是風水不對?怎麼擺弄擺弄才能好?外頭那些人說得我不信。今兒見著您,您說什麼我都信。”</P>
李煦安幾不可查地吐了口氣,葉蓁瞧得出他今日心情不佳,那日在市集為百姓掐算既溫潤又有耐心,今日對著這麼多小姐姑娘,反倒像人家欠了他銀子似的。</P>
董苑也在旁邊道,“難怪都傳國師不近女色,看來他是真不喜歡女子。換做旁人,被這麼多鶯鶯燕燕圍著不得高興死。”</P>
“可你瞧他,哪給人正經算過。”</P>
葉蓁呼吸有些緊,突然想到閣樓那晚他遊走在自己身上的手,滾燙而難忘。導致她現在想撒謊附和一句都開不了口。</P>
這時,李煦安又開口,“也不是全無收獲。”</P>
姑娘眼睛一亮,卻聽他漫不經心說,“你也累著了。”</P>
姑娘內心,什麼?就、就沒了?</P>
“國師大人!我真的處處碰壁,都是困難,求您幫幫我吧。”姑娘眼看就要跪下磕頭,被雲追急忙攔下。</P>
李煦安一點情麵都不留,“好好活著,剩下的再慢慢想辦法。”</P>
主打一個,你的困難跟我有什麼關係。</P>
這姑娘也是個急性子,登時紅著臉,“國師這是什麼話?我若有法子怎麼會求到您這兒來?您今日既坐在這兒,不就是要救苦救難,為什麼不肯幫幫我。”</P>
她是頭一個敢質問李煦安的,後頭的姑娘都提著心,生怕惹惱國師。</P>
李煦安無動於衷,清冷的聲線如冰水澆下,“救苦救難的是菩薩,貧道不是,也沒那個本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