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姨娘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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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啊……”</p>

這時屋裡突然響起鄭老爺的痛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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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夫人拍拍羅姨娘的手，疾步進了屋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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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

”</p>

鄭老爺哭了一把淚，“娘去了，都不知什麼時候去的，身子都硬了。

”</p>

鄭夫人壓住心虛，上前探了探鼻息，然後與鄭老爺一道跪在地上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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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一會兒，她又問身後的羅姨娘，“小羅，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老夫人沒的？

”</p>

羅姨娘說：“老夫人睡得比較久，我怕她餓著，就來叫她起床，不想就叫不應了。

”</p>

於是鄭夫人就對鄭老爺說：“老爺，娘怕是昨晚就沒了。

娘這一生行善積德，兒孫滿堂，她是在睡夢中沒的，沒受什麼罪，這是善終。

”</p>

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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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喪夫喪子，老來死在孫女出嫁的這一天，死了半夜都沒人發現，這算什麼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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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老爺將這些話壓在心裡，沒有說，隻道：“我都沒給娘送上終，我……我真是不孝。

”</p>

這裡的習俗，要兒孫們在老人閉眼的那一刻守在身邊才算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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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家在老人病得厲害的那幾日都會守在床前，看著她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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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來老娘孤獨的死在床上，什麼時辰死的都沒人知道，這算不得給老娘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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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大一家子，誰都沒給她送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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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老爺愧疚不已，“娘前幾天就很不好了，大夫都說了，就那幾天，我卻沒當回事。

夫人，我們應該在家守著她才是。

”</p>

“我……是的是的，這幾日忙著錦繡的事，忽略了娘。

老爺，我對不住娘。

”</p>

“唉！

”鄭老爺歎了口氣說：“這也不能怨你，這幾日……”他想到鄭錦繡，心裡突然冒出怨恨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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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為這個養女付出太多，不但為了她虧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還因為她沒能給生母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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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她，可真是將生他的，他生的，都給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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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總之將她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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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作為養父母不欠她，不虧她，還對她恩重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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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盼著她記著他們的好，隻要以後她不會怨恨他們，不再給家裡惹麻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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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喪吧。

”鄭老爺無力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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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夫人一怔，臉上還掛著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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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發喪？

”</p>

鄭老爺看了看從裡到外跪了一地的下人，道：“現在不發喪等什麼時候發喪？

”</p>

“可是今日錦繡嫁人，她前腳剛出門，咱們後腳就發喪，外人還不知怎麼說她呢。

要不咱們壓一日，明日再發喪吧。

”</p>

鄭老爺吃驚的看著她，“你說什麼？

為了鄭錦繡，一個養女，你要押後給我娘發喪？

”</p>

他們做夫妻多年，鄭夫人還是第一次看到鄭老爺這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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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聰明人，知道再說下去，不但會惹怒他，影響夫妻情分，發喪的事也談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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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夫人忙道：“是我一時糊塗，錦繡的事再大也大不過娘去。

來人，發喪。

”</p>

終於能發喪了，賀姨娘從昨天下午發現老太太去世後，一直到現在都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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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串喪炮一直被她放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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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夫人發話可以發喪，她便急忙拿了喪炮出去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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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奴婢給您開路了。

”</p>

半上午放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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