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木屋前。
顧雲歸想起前些日子還在這裏與林焰暢談,現在再次過來居然是這種場景,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團主說了,現在隻想與少團主單獨待會兒。”
門前一位傭兵攔住顧雲歸,說出這句話時,鐵骨錚錚一個漢子,獵殺魔獸時傷筋動骨拋灑熱血都未曾流淚,此時眼眶竟紅了一圈。
他們少團主,那麽好一個人居然會遭此橫禍,實在是老天爺不公平。
“讓他進來。”
就在顧雲歸打算開口之際,房間內突然傳出林團主的聲音,隻是平時威嚴的嗓音此刻有些微啞。
憑林團主的感知力,早就知道了房間外顧雲歸的身份。
得了林團主的命令,門外那名傭兵也不再阻攔,推門側身讓出通道。
房間內。
四壁鑲嵌著幾顆夜光石散發著微弱光芒,兩盞油燈放在床前,折射出柔和的光線。
顧雲歸一入門,便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這種伴隨著她多年的死神氣息,本已經極為熟悉,卻條爾讓她生出不適感。
林團主坐在床邊,手中緊緊握著林焰的手掌,林焰的身子也被他遮擋的隻能看見兩條腿。
由於背對門的方向,顧雲歸看不見林團主的神情,可是卻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濃濃悲哀。
“你既然來了,送送焰兒吧,他這麽多年結識了不少狐朋狗友,在我麵前念叨最多的,卻是認識時間最短的你,到最後……來送他最後一程的朋友,居然也隻有你!”
林團主背對著顧雲歸,是不想她看見自己雙目紅腫的狼狽模樣。
顧雲歸站在原地,腳掌似乎灌了鉛,挪也挪不動。
她有心安慰林團主一句,雙唇張開卻吐不出半點聲音。
這種中年喪失獨子的悲痛,她雖然沒有經曆過,卻也說不出來勸他想開點的樂觀話。
“我這個人脾氣比較暴躁,打小對焰兒就說不出來軟心窩的話,這麽多年他的脾氣也越來越張揚跋扈。都說知子莫若父,我知道焰兒他大事大非上分得很清楚,可就在交友這一事上我沒少嘮叨他。
以往他身邊總是些狐朋狗友,唯獨你這個朋友,我是默認你們來往的,想必焰兒知道你來送他最後一程,心裏也是開心的吧!
畢竟他可是成天念叨著你的名字,聽得我這雙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哼……真以為我不知道他的用意麽,就是想要我在能幫你的時候拉你一把……”
說著說著,林團主語氣蒼涼地笑了聲。
硬生生憋了大半天的情緒,在與顧雲歸吐漏心聲時,似乎讓林團主心中好受了千萬分之一。
說著無意,聽者卻覺心酸。
顧雲歸走到床前,手放在林團主肩頭上部,猶豫著還是沒有落下安撫。
床上。
林焰還是那身一成不變的灰色赤焰傭兵服,隻是衣物已經爛的稀碎,身體密密麻麻多處存在著傷口,看樣子像是被魔獸抓傷。
這些抓傷的身體部位都由厚厚的繃帶纏繞著,傷口已經經過處理,但繃帶仍是被殷紅的血液侵染透,這樣的出血量,傷口必然處處見骨。
眾多傷口交織一起,使得林焰看著像是被血紅繃帶纏繞的木乃伊,全身繃帶緊密銜接,唯獨露出兩三小塊正常人的肌膚。
胸前的傷口最為嚴重,像是被獸爪拍擊形成,整個胸口骨頭都已經向內凹陷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