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知道每次夢境結束後，都會跨越一段時間，自己根本無法繼續幫助女人。也知曉這裡是已經發生過的過去，即便他做出了改變，結局也依然未變。</P>

“ 不用了。” 女人搖頭。</P>

木舟裡的水已經浸濕了她身上紅色連衣裙的衣擺。她一生唯一的一次嫁衣，卻是件並不合身的簡陋紅裙。</P>

顏色鮮豔的刺目，但一旦觸了水，就會變得深紅。</P>

她看著喬鈺說：“ 不用了。”</P>

她已經不想再活下去了。</P>

這是喬鈺從對方的表情中，讀出的事實。</P>

“ 帶我走吧，可以讓我看看人魚的國度嗎？”</P>

女人明明經曆了人性的惡，到頭來卻相信著人魚與人魚國度的存在。</P>

喬鈺看著緩緩下沉的船，拖住了骨瘦如柴的女人。</P>

根本沒有什麼人魚的國度。他也並不是什麼人魚，隻是個路人罷了。</P>

是個隻能眼睜睜看著過去所發生的一切，卻無能為力的路人。</P>

喬鈺心裡有些難受。剛想開口時，卻聽到那些村民們開始接二連三下水，向女人遊來。</P>

喬鈺和女人一時間都有些怔怔的看著那群人，一種希冀從絕望中破土而生。</P>

或許是多年的相處與良心，促使了這群人紛紛下水營救。</P>

女人率先反應過來，連忙推了喬鈺一把：“ 快躲起來！你不能被他們發現的！！”</P>

喬鈺明白了，便鬆開了攙扶著女人的手，往水裡遊去。</P>

女人水性不好，這幾天幾乎也沒怎麼吃飯。在水裡撲騰了幾下差點兒淹了下午，還是喬鈺將女人從水底往上拖去，才讓女人維持著浮在水麵上的姿勢。</P>

可那玉佩在攙扶中意外落到了喬鈺的手裡。</P>

他想遊過去還給女人，可那些前來救人的村民們已經向女人靠近。喬鈺隻好潛入水中，準備找個機會還給人家。</P>

幾個男人們接近，身上拴著塊兒用來保持平衡的浮木。在女人想要伸手請求救援時，將女人拉過。</P>

可還沒等女人長鬆一口氣，她後腦卻被男人用力往水底按去。</P>

女人驚恐的眼神與水底的喬鈺相對視，頭頂處宛如惡魔般的笑聲接二連三。</P>

“ 快點兒弄死後把人撈走，村裡人等著吃婚席呢。”</P>

婚席？什麼婚席？</P>

女人是率先反應過來的。她奮力掙紮著撲騰，卻被一群人按在了水裡。</P>

“ 唉，她這也沒幾兩肉啊.... ”</P>

“ 知足吧，得虧這女人是村長指定要殺她的，不然你什麼也吃不到。那老爺子，還信佛呢。”</P>

“ 他還信佛？”</P>

“ 對唄，要不是這女人知道是咱們打死了她爸，不然說不定也能留下一命呢。”</P>

“ 咱這老村長還真夠虛偽的。”</P>

“ 他不虛偽，咱們能堅持這麼久沒餓死？”</P>

“ 哈哈哈哈哈哈 ”</P>

在這一瞬間，喬鈺的大腦似乎斷了根弦。</P>

他不管不顧的向即將昏厥的女人遊去，猛的拉過了她的手臂就往水深處遊。</P>

喬鈺的手在抖，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都聽到了什麼，隻是在腦中不斷重複著女人的那句話。</P>

“ 人魚，帶我走吧。”</P>

如果這水外的世界是一片人間煉獄，那即便女人會在水中無法呼吸。他也要堅持著把人帶往水底，起碼那裡一片寂靜。</P>

隻有鯉魚，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