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忍冬剛要跪下給她賠罪,就見沈棲姻端起自己的那杯茶,“嘩”地一下潑向沈如姻!
後者被她弄得滿頭的水,一臉的茶葉子,哪裡還沉得住氣,當即嚷道:“你做什麼?!”
沈棲姻眼神平靜的看著她:“這不是好好的嗎?也沒被燙死啊。”
“你……”
“還有啊,打碎的茶杯你賠。”
沈如姻被氣得抓狂。
狠狠的跺了下腳,她氣哼哼的轉身離開。
沈棲姻漫不經心的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眸中寒意較之窗外的秋夜更甚。
今夜該是忍冬在外麵上夜,可入了秋,天氣愈發寒涼,沈棲姻哪會讓她受凍,便叫她在裡間同自己一處安歇。
翌日清晨,天色還未亮,她便醒了。
其實這一夜她都沒怎麼睡,一閉上眼便是前世種種,讓她毫無睡意。
坐在妝台前梳妝時,她看著鏡中自己清幽的一雙眸子,不禁想起秦隸曾對她說過的話。
——雜家喜歡你的眼睛,看似如泉潭般平靜,其實靜水流深,波濤洶湧。
——你跟雜家是一樣的人,都是瘋子,隻不過你比雜家能忍,是個妙人兒,雜家等著看你撕下偽裝的那一天。
抬手撫過自己的眉眼,沈棲姻神色戚然。
其實秦隸是對的。
她是瘋子。
她恨對自己百般嫌棄的祖母、恨對自己漠然無視的父親、更恨對自己非打即罵的母親……恨每一個對著她嘲諷奚落,肆意折辱的沈家人,恨不得他們去死!
可她不能那麼做,甚至不能表露出絲毫不悅,因為她是女兒,這一切都是她應得的。
所以她咬牙挺過那些刑罰,她想救父親出獄,想要向他們所有人證明,她不比兄長他們差,她也可以很有用。
可結果就是,他們會榨乾她最後一點作用,然後將她棄如敝履!
她甚至想直接一把耗子藥撒進井裡,藥死他們算了!
可是不行。
她還有忍冬要照顧。
重活一世,這輩子她就乾三件事。
第一,把沈家的人都噶了。
第二,把她家忍冬養得白白胖胖的。
第三,以上兩點同步進行,若有衝突,第二點優先。
半夏站在沈棲姻身後為她梳妝,感覺到她周身迸發出攝人的寒意,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她總覺得這兩日小姐怪怪的,明明並未如何疾言厲色,可她偏生怕得緊,也不敢再貿然欺負忍冬,心裡琢磨著晚點得去找老夫人一趟。
沈棲姻自然知道,自己這一番動作,半夏遲早要去老太太那兒告狀的,不過她無所謂,反倒怕她不去。
如今她祖母正為了她父親下獄的事兒焦頭爛額,半夏敢拿這點子小事去煩她,怕是要偷雞不成蝕把米。
用過早膳,沈棲姻帶著忍冬出了門。
沈如姻比她先到一步。
明明昨日鬨的不歡而散,可今日再見沈棲姻,她卻跟沒事兒人似的,照樣有說有笑的同她打招呼。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馬車,車簾落下,馬車便四平八穩地向城外駛去。
馬蹄聲嘀嘀嗒嗒,伴著偶爾劃破晴空的雁鳴。
從沈府到靜安寺,馬車要走一個多時辰,沈如姻枯坐無趣,便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
“姐姐臉色不太好,可是夜裡沒有休息好?”
“嗯。”一想到他們就惡心得睡不著。
“姐姐可是在擔心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