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無地自容,卻依舊在眾人麵前保留著僅剩的自尊心。
“你吃了我的包子不給錢,我還不能凶了?沒錢就彆吃啊。”老板也沒辦法,包子吃都吃了,隻能認栽,“行,今兒算我倒黴,我當是賞給叫花子了。”
叫花子?竟然將她說成乞丐!
榮昭的自尊心一翻湧,洶湧澎湃,掃了圈所有看她的人,她覺得所有人都在笑話她。
拿著包子往地下一扔,連嘴裡的都吐出來,“我還給你!你才是叫花子,你全家都是!”
“欸?你這人!”也不知道從哪鑽出條狗,叼著榮昭扔的包子就跑了,老板一樂,道:“成,這可好了,再想吃就得跟狗搶了。”
榮昭看著那狗叼走了還回頭看她一眼,氣的要抽筋,還有人笑出了聲,令她羞辱難當,將氅衣上的帽子一戴,整個臉包裹起來,灰溜溜的就跑走了。
這要是在長歌城,她早就把那包子店砸了,還會受這氣。可現在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她要是真的砸了,指不定遭什麼報複哪。
雪越下越大,風也烈起來,她連個容身之所都沒有,不知不覺又回到了城隍麵,好似也沒彆的地方去了。城隍麵雖然破舊不堪,起碼可以避一下風。
看見她回來,剛才還熱熱鬨鬨說話的人頓時就啞口無言了,都瞅著她。
榮昭躲開他們的眼神,默默回到昨天呆過的那角落。
頭抵在牆上,她雙手抱住肚子,想哭卻死死的抵住,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默默的告訴自己,蕭珺玦一定很快就會找到她的,一定會的。
胃裡一陣陣的抽著,她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肚子裡的孩子在抗議,她撫摸著肚子,聲音輕輕的低喃,對著肚子說話,“乖寶寶,忍著點,爹爹很快就會來接我們,忍一忍。”
“給你,吃吧。”正在這時,旁邊突然伸出一隻手,拿著一張大餅,用紙包著的。
榮昭看向那人,是老太太。
老太太笑的親切,“不臟,都拿紙包著,老婆子我沒碰。”
榮昭搖搖頭,拒絕她的好意。
老太太知道她是不好意思要,塞到了她的手裡,怕碰到她,還小心翼翼的,“拿著吧,你不吃,你肚子裡的也得吃啊,孩子不能餓,不然生出來身子骨該不好了。”
榮昭抓著大餅,餅的香味撲鼻,純粹是麵的麥香味。
她咬了一口,淚一瞬掉了下來。
“你是遭人搶劫了?”老太太坐到她身邊,問道。
榮昭點點頭,又咬了一口,淚不止,吃一口混著眼淚的餅,有些鹹。
“孩子餓著幾頓生出來會不健康嗎?”榮昭反問了一句。
“一頓兩頓沒多大事,但不能總餓著,你也不想生出來的孩子麵黃肌瘦吧?”昨天損她的那個女人也湊過來,端給她一個碗,碗破了個角,隻有半邊是平滑的。碗裡麵盛著隻有幾十粒小米的米湯,“你們這些人一會兒嫌棄這個,一會兒嫌棄那個,真的餓急了,看你們還嫌棄什麼。喝吧,這個也不臟啊,是今天他們討得一碗今年的小米,香的很。”
榮昭顫顫巍巍的接過去,她餓了兩天,身上發虛的沒力氣,想著生出個麵黃肌瘦和災民似的孩子,就這餅,喝了一口米湯。本以為難以下咽,卻發現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難喝。
老太太看她喝了米湯,欣慰的笑一笑。
米湯和清水也差不多,榮昭在碗中看著自己的倒影,哪還有平時那耀武揚威的模樣,倒像個鬥敗了的公雞,還是被大雨淋過的。
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今天這些侮辱,想起那些嘴臉,就嗚嗚的哭起來。
見她眼淚劈裡啪啦往下掉,老太太連忙問道:“姑娘你怎麼哭了?懷著孩子可不能哭,對孩子不好,對你也不好,可不能哭。”
榮昭咬著餅,口齒不清,“我想我相公。”她真的好想蕭珺玦,特彆的想。如果蕭珺玦在她身邊,她絕不會受任何委屈。
老太太想給她擦淚,手都伸出去了,但一想到自己手臟,就縮了回來。
“我相公對我很好,他很疼我,我想吃什麼他都買給我。”榮昭邊吃邊說,“我真是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