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就像燒紅的烙鐵扔進冰水裡的聲音,九九誅邪金錢劍毫輕易切開了石像厲鬼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身體,將其一斬兩半。

石像厲鬼的軀體似燃燒起來一般,在空氣中迅速湮滅,化作一縷縷焦臭刺鼻的青煙,飄散在空氣中。

突然,一顆棗子大小,似氣又似水的黑色晶瑩流體,從石像厲鬼湮滅的腦殼裡射出,想要逃離。

張小卒隻覺眉心處竄起一股熱流,緊接著他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自眉心湧出,將那已經射出一丈多遠的黑色晶瑩流體猛地吸扯回來。

“彆動。”天武道人出聲叫住想要閃躲的張小卒,說道:“是魂力,對你眉心之物有滋補之用。”

張小卒聽話沒有閃躲,任由黑色晶瑩流體射在眉心上,他隻感覺一股沁涼的氣流鑽進眉心,隨即化作暖洋洋的熱流,在他眉心下麵盤旋流動,感覺非常舒服。

“這就完事了?”牛大娃攤手問道,他心裡有點不真實感,甚至感覺有點搞笑。他和張小卒拚死拚活沒打掉石像厲鬼一片鱗,結果天武道人法器一出,殺它簡直就像殺雞一樣簡單。

天武道人張口想要說話,卻被驟然響起的一道渾厚肅穆的鐘聲打斷。

當——

當——

當——

鐘聲是從中央城方向傳來的。

朱子筇神色大變,詫異驚叫道:“這是中央城天鐘的聲音!雁城,出大事了!”

當——

當——

當——

鐘聲每隔三十個呼吸響一聲,聲音渾厚響亮、深遠悠揚,傳遍了雁城每一個角落,叫醒了熟睡中的人們。

當——

當——

當——

天鐘一響,必有大事發生,而鐘聲的次數又分彆代表著不同的事件。

三十六聲、五十四聲、七十二聲、九十八聲——可鐘聲依然沒有停止。

當——

一百零八聲,最多也隻有一百零八聲。

這是戰爭的號角。

一直纏繞在人們心頭,為人們所深深恐懼的戰爭,終於還是來了!

嗤——

利劍割裂了少年的喉嚨,鮮血飆射,噴灑在破敗的竹製院門上。少年雙手握住劍柄,劍尖朝下,用儘最後一點力氣將劍身刺進地麵五寸,死而不倒。

他聽哥哥說,戰場上的殺神將軍,都是死而不倒。可惜他沒機會上戰場了,也就沒有機會成為殺神將軍,但他希望自己能像殺神將軍一樣死而不倒。

“要是能戰死沙場就好了!”

“鐘聲來得太晚了啊!”

“好後悔啊!”

“白雲城的小子,你為什麼要來雁城?!為什麼?!”

少年帶著懊悔以及滿腔憤怒和怨懟失去最後的意識。

他懊悔自己犯了一個極其低級可笑的錯誤,可是這個錯誤實在太嚴重了,嚴重到他不得不用生命來彌補。

家族利益不能丟,家族瑰寶不能丟,家族榮譽更不能損!

雁城男兒的尊嚴也不能丟!

他要讓白雲城來的野小子知道,他李昊然遠比他想象的像個男人!

他憤怒,憤怒白雲城的野小子為什麼要來雁城,如若他不來,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他還能像以前一樣跟在戚喲喲身後,喊著她“喲喲姐”。

或許,很快就會改口喊大嫂也說不定。

如果白雲城的野小子不來,在這一百零八道天鐘聲響後,他就能像大哥一樣投身軍伍,或許會成為大哥手底下最驍勇的戰士!

亦或者能超越大哥也說不定,畢竟他也是很優秀的。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全都被白雲城來的野小子破壞了,他的大好人生才剛剛開始,卻就這麼結束了。

他真的好不甘心。

於是他鋼牙緊咬,怒目圓睜,向活著的人傳達他死前的不甘和憤怒,以及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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