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我叫了一班小戲子過來，咱們姑且先喝茶聽戲，稍後開席。”溫鳴謙笑著向眾人說，“還有幾樣自做的點心，是蘇杭那邊的口味。”</P>

眾人自然都說好。</P>

待到戲唱過了三四出，班主陪笑著跟張媽說：“管家奶奶，實在對不住，方才瞅見壓軸的《富貴錦》行頭拿錯了，拿成了《鴛鴦盟》的衣箱了，不如就換成這個可好？”</P>

副班主也說：“都是好戲文，換換也不打緊的。”</P>

張媽翻了翻眼睛問：“這《鴛鴦盟》說的是個什麼故事？莫不是情情愛愛？”</P>

“說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功名得遂的故事，”班主說，“絕不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濫俗戲文。”</P>

“是啊，是啊！這是我們班子新編出來的，還沒正式唱過呢！今日剛好在這兒唱，也是貴府的一個好彩頭嘛！”副班主攛掇道，“這唱戲都是有講究的，若是差了一出可不大好。”</P>

“這我可拿不得主意，得跟夫人商量商量。”張媽說著來找溫鳴謙。</P>

溫鳴謙同她走到一邊去說：“忽然說要換戲，我總覺得不大妥。”</P>

“姑娘是怕這裡頭有詐？”張媽問。</P>

“不能不防，你知道的，宋氏不想讓咱們好過，怎麼會放棄這個好機會？”溫鳴謙說，“況且她都早早躲出去了，更是可疑。”</P>

“可如果缺了一出戲，怕是也不好。”張媽說，“會讓人笑話的。”</P>

“這樣吧！你去把他們的戲稿子拿來，我看看那戲文到底是什麼內容。”溫鳴謙說，“原本點的幾出戲咱們都是知道的，唯獨這出不曾聽說過。”</P>

“小心駛得萬年船，咱們可不能讓人給蒙騙了。”張媽也覺得溫鳴謙這個小心加得對。</P>

她走到戲台後頭去問班主：“夫人要看《鴛鴦盟》的戲稿，你拿了給我。”</P>

班主稍微遲疑了一下，他沒想到溫鳴謙居然細心到要看稿子，但又不能不給，於是便到戲箱裡拿了出來。</P>

張媽拿給了溫鳴謙。</P>

溫鳴謙拿過稿子來一目十行，看著看著不禁失聲笑道：“原來如此！”</P>

“姑娘發現什麼了？”張媽忙問。</P>

“你去把班主副班主都叫過來。”溫鳴謙說，“我當麵問問。”</P>

“夫人，您叫小的兩個什麼吩咐？”班主和副班主點頭哈腰地過來了。</P>

溫鳴謙卻並不說話，她坐在那裡將手中的戲稿子打開卷上又打開，目光審視著兩個人。</P>

“夫人，真是對不住，是小的們太粗心，拿錯了行頭。您高抬貴手，咱們就把戲換了吧，成不成？”班主臉上堆滿了笑，像一隻搖尾乞食的哈巴狗。</P>

“班主，你姓什麼？哪裡人？”溫鳴謙問他。</P>

“小的姓趙，”班主說，“清河人氏。”</P>

“趙班主，我可曾得罪過你麼？”溫鳴謙的笑問。</P>

班主慌恐地搖手道：“沒有，沒有，夫人言重了。今天的事純屬意外。”</P>

“戲稿我看過了。”溫鳴謙用手指敲了敲戲稿，“你們好險惡的居心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