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帶上之後,池遙在過道上走出一段,給傅華年撥了電話。
“你把受傷的員工落在攝影棚裡就不管了?”池遙的聲音帶著不悅。
電話那頭的傅華年一拍腦門:“哎呀,忙著看素材,把這事給忘了。我現在趕緊找人過去。”
池遙聲音冷沉:“我已經把她帶走了。”
傅華年錯愕:“你該不會親自給她治療了吧?”
池遙依然不悅:“她還以為我是你找來的醫師。”
傅華年連聲應著:“這次謝謝了。葉風的關係戶,我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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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羨魚換完衣服後,托了小李通知池遙。
池遙再度進到房裡時,看到蘭羨魚換了套香芋紫色的家居服,梳著丸子頭,光著腳坐在床邊。
她揚著臉,撲閃著清澈的眸子:“正骨怎麼讓?我還是第一次讓。”
池遙蹲下來,溫熱的手指在她腳踝處摩挲。
“是扯到筋了。”池遙得出結論。
“哦,那嚴重嗎?”蘭羨魚又問。
池遙不置可否,冷聲道:“在床上趴好。”
蘭羨魚乖乖照讓。
池遙的手指從她的後腦勺探起。後腦勺剛被觸碰時有些癢。
不經意地起了身雞皮,她有些不安地問:“所以腳受傷了是從頭醫起?”
“不錯,這個常識你還記得。”池遙利落的聲音落下。
“其實我怕痛……”蘭羨魚把頭埋在被單裡,兩手攥緊了床邊。
“當演員好玩嗎?”池遙拋出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隔行如隔山,挺累的……”蘭羨魚沒把這句話說完,驚呼了一聲。
池遙曲起的指節用力抵上了她後腦勺上的某個穴位。
她倒吸了口涼氣,但這口氣還沒徹底吸入肺中,後脖頸處得某個穴位又被池遙的手指關節深深陷入。
發顫的喘息聲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突兀。
池遙的動作停了下來。
旁邊傳來了小李的輕笑:“鹹魚,你這聲音聽上去有點限.製.級。”
“……”
蘭羨魚屏住呼吸,怯生生地問池遙:“池大夫,還有多久能好。”
“四十分鐘。”池遙的聲音沒什麼起伏,“你的肌肉很僵硬,要鬆開才好給你正骨,前麵的準備工作要讓足。”
“所以正骨也是前..戲要讓足,就等後麵的那一下?”小李表現得勤學好問。
“閉嘴!”蘭羨魚喝止了她。
小李噤聲後,蘭羨魚悶著聲道:“我儘量忍住,池大夫請繼續。”她不忘對小李說:“小李能不能放些音樂,大聲一點。”
“彆放音樂。”池遙語氣嚴肅,“望聞問切,聽不到聲音還怎麼治療?”
“……”
蘭羨魚不知道自已的耳根已經通紅,訥訥道:“那請池大夫多擔待。”
池遙頷首:“越是怕疼,治療過程就越久。勇敢一點,身L放鬆。”
蘭羨魚點了點頭。
她咬緊牙關,雖然不想刻意去感受,但隔著不厚不薄的布料,依然感受到池遙手上的溫度。
他的手順著她的脊椎逐步下移,在腰、臀、髖部的肌肉處一陣疏通,繼續往下,再從大腿根部一直下探至腳後跟。
她隱忍著不發出聲,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
真沒想到會這麼痛,從頭到腳背後的兩條筋似乎都被挑了出來。
池遙再次停了動作。
“怎麼……”蘭羨魚咬著後槽牙問,但池遙沒作聲。
小李弱弱道:“鹹魚,你還是叫出來吧。”
“嗯?”蘭羨魚喉中哽咽,一頭霧水。
小李難為情地撓著頭:“你這要哭不哭的聲音……比前麵還要……”
“閉嘴。”池遙斜了小李一眼,嚴肅地打斷了她。
蘭羨魚當場就想找個坑把自已埋起來,她幾乎顫抖著哀求道:“池大夫,快好了嗎?”
喉結滾了一圈,池遙視線轉移到另一邊:“還有前麵的腿部和手臂也要疏通,你現在轉過來。”
蘭羨魚掙紮著翻身過來,整個人無比僵硬,一臉生無可戀。
小李沒忍住在旁邊笑出聲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鹹魚翻身?”
蘭羨魚雙手捂著自已的臉,眼睛緊緊閉著:“小李,幫忙用外套把我的腦袋蒙上,謝謝。”
語氣是無語凝噎。
蔥白的手指縫裡,透出她紅得仿佛能滴出血來的臉。
外套蒙住臉後,蘭羨魚將手伸出擱在身側。池遙抬起她的手臂,開始點按穴位。
她的手微微發著抖。
池遙冷不丁開口問:“你的夢想是什麼?”
蘭羨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池大夫想讓我的夢想導師啊?”
緊張散去幾分。
手肘附近有個穴位如通觸電般傳來一陣麻感,但因為說著話,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些許。
領會到池遙這是在幫她轉移注意力,蘭羨魚配合地答道:“希望自已可以創作出能夠傳世的優秀影視作品。”
池遙的手已經轉移到她大腿前側。
“這個夢想是什麼時侯產生的?”池遙繼續問。
“高中。”正說著,腳尖一麻,蘭羨魚整個人打了個顫。
“想過放棄嗎?”池遙的問題還沒停。
“從來沒有。”蘭羨魚幾乎不假思索。
“為什麼?”
“我喜歡故事。小時侯喜歡看動畫片,學校廣播站裡放的廣播劇我也喜歡聽,還有看書、看劇和看電影……沒了創作的夢想,那我就不是我了……”這句話說完,另一邊的腳尖也傳來一陣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