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真真假假 塞納左岸 2550 字 5小時前






沈佳城坐在林肯裏閉目小憩,已經想出了晚間新聞該會怎麽寫。

回到家時,沈佳城先向秘書晏舒要了送禮的賓客名單。白天早些時候,晏舒已經提前到達觀山沈居,代沈佳城本人接了數十通慰問電話。沈佳城早就祝福她整理好名單,也算是例行公事,日後方便答謝和回禮。

到底是多年的首都第一家庭,沈、顧二人的朋友很多,顧廷之本人還生死未卜,尚未睜開眼睛,果籃花束就已經堆滿了前廳。沈佳城回到觀山,差點沒能完全推開那一扇門。他從頭到尾飛速瀏覽一遍名單,又放下那一張紙,搖了搖頭。

晚飯過後,晏舒又敲門來問:“法院來電話讓你選個時間。因為你申請了保密程序,他們要特別安排法警和記錄員。19號當天有九點半,十一點半,一點半……最晚的是四點半。”

沈佳城抬眼,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這才說:“那就四點半吧。”

他把電視打開,往杯子裏又倒了點酒。幾乎每個電視台每家報紙都在報道顧廷之傷心欲絕、自殺未遂,而新晉聯盟主席沈佳城剛處理好國事,轉頭自家後院起火。出乎他所料,倒是沒人提到他在會談中欠佳的表現。大概媒體消息要從與會的鄰國記者處開始發酵,再傳回聯盟政界,也得等上一二日。

沈佳城知道,此刻聯盟需要的是強有力的領導者,他得撐住這一口氣。

他便關上電視,準備明天的談話提要,可李承希又打來電話,讓他打開電視看報道。接在晚間新聞後麵播放的自然是娛樂要聞,除了首都的政壇風雲,沈佳城身上還有另一件事引起媒體注意。

飛鷹739飛回首都,卻沒有降落於西郊軍用機場。以時代娛樂報社為首,媒體都紛紛開始傳秦、沈婚變。

李承希那邊已經派人去探記者口風,在電話裏也不忘再三問沈佳城:“你們這婚非得現在離不可嗎?你看看現在記者把你盯得多緊,有半點風吹草動,都能寫成大新聞。真要讓他們知道你倆已經協議離婚還了得?你說秦臻這麽多年都對你的工作表示支持和理解,你就不能放下臉麵再問問他,哪怕拖個半年,等你爸爸身體好點,等形勢穩定下來,大家對你的工作百分百認可了……”

沈佳城這次意思頗為堅決:“你以為我沒問過嗎。都兩年了,我們早就該……”

“你現在又說兩年前,兩年前誰敢跟你麵前提離婚這兩個字啊。誰提了,第二天你都能讓人交辭呈走人。”

沈佳城仍然堅持道:“早晚也都是這個結果。就這麽拖著,對他……也不公平。”

譚未明插話進來,順著他的意思說:“既然已經決定了,就想想之後怎麽說吧。我可以和秦先生那邊溝通,反正他這幾年在第九區工作辛苦,就說他決定閉關修養幾個月,或者說他在第九區善後,主持重建工作,沒有人會質疑什麽。”

沈佳城那邊許久沒有答話,譚未明確認了一下:“……你還在嗎?”

“承希,他沒上自己的車。”

一輛全黑的空白牌照黑色小巴車把秦臻從停機坪直接接走,三位黑衣人始終伴隨他左右。不像是保護他,倒像是……

沈佳城反複看了幾次,又問了個沒有人可以回答的問題:“是誰叫他回首都的?”

明明昨天宴席間喬啟宇才向自己轉述過,說秦臻可能還要留在第九區一段時間。

譚未明道:“他是看了你家裏的新聞才回來的吧。”

沈佳城輕笑一聲,想到那個送禮名單上都沒有秦臻的名字,便先行否決:“怎麽會。”

李承希道:“誰能有這個權力?中央軍區?是因為之前的特殊軍事行動,還是……”

“你們先等一下,”沈佳城心中已有六七分猜測,他夾住聽筒,換手按了內線,叫晏舒道:“小晏,送禮名單可以先放放,幫我接一下安全局羅副局的電話。”

在雅苑家庭辦公室的諸位幕僚都等著,直到片刻以後,晏舒回複道:“沈先生,羅局不在。”

“那找一下他的座機。應該在我父親的電話簿裏,你按姓名索引……”

“我的意思是,他不在安全局了。羅昌祥副局長從國家安全局卸任,這是一周前的事情。現在他人在老家,是他秘書接的電話。”

這場戰爭末尾的‘疾風行動’特殊軍事活動備受關注,五名隊員在行動中犧牲,而秦臻作為行動的指揮官,被中央軍區叫回來做報告,也算是可以預見的結果。隻是,若中央軍區叫他回首都,起碼會尊重他是肩膀四顆星的上將,總可以讓他自由行動。再怎麽說,秦臻身邊有沈佳城自己,身後有五星上將嚴騁,在首都之內沒有人敢把他怎樣。

敢以這種架勢喊人的,肯定不是軍隊係統內的人,也隻有國家安全局。安全局的時任局長孫熙嶽早些時候迫於時局和保守黨內建議,曾公開為自己背書,可他是程顯那一派的人。沈佳城縱觀聯盟上下各個關鍵權力機構,財政部和自己的副主席喬啟宇關係緊密,情報局一向聽他自己的,軍隊在他掌控之中,法院也有多個老熟人是他的忠實擁躉。隻有安全局,暫時不在他的直接影響範圍之內。

兩年前,沈佳城主動退出安全局麾下的安全調查委員會,還是埋下了個不小的禍根。這兩年間,安全局的其他領導與沈佳城漸漸疏遠,前副局長羅昌祥便成了他和安全局間唯一的紐帶。而沈佳城每年過節必去羅昌祥家送禮答謝,除了羅昌祥一家都是沈家的世交好友以外,也是有相當一部分功利原因在。

他自以為同羅昌祥關係緊密,而對方竟然從未對自己說過有意退隱。不是計劃之內的退休,那必然是權力鬥爭的結果。看來,兩個月前保守黨委員會逼程顯讓位於自己,是給了勝券在握的程顯及其團隊當頭一棒。程顯顯然並不打算善罷甘休。昨晚他並未出席晚宴,一定也是出於同種考慮。

他等程顯的這一步棋,已經等了很久。隻是,沈佳城沒想到他不是衝著自己,而是衝著秦臻來的。

沈佳城放下聽筒,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煙盒不在,卻摸到一塊冰冷金屬。

晏舒仍在電話那邊問:“需要我問一下羅局家裏座機的電話號碼嗎?”

沈佳城仔細思考後,說:“先別打草驚蛇。”

他十分清楚,權力場上瞬息萬變,越是到了關鍵時刻,越不能給任何人以可乘之機。

沈佳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夜色之下,金屬銘牌刻著一串數字,是秦臻自軍校起便擁有的獨一無二的編號。邊緣冰冷銳利,幾乎劃破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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