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五十五分,高妍的手機響起。話筒裡邊,傳來一個柔和恭敬的女聲。"市長,現在方便嗎""玉蘭同誌,方便的。"高妍同樣比較客氣。毫無疑問,這是前來拜訪高妍的南河縣縣長金玉蘭。約好八點,提前五分鐘打電話,非常合適,既很好地顧全了禮節,又不顯得十分急迫。真要是踩著點來敲門,未免有些太傲氣了。提前太多,萬一人家市長正有事呢直接拒絕你,顯得不禮貌,不拒絕的話,就隻能提前結束前一個議程了,有點"被逼迫"的感覺。總之都不太好。衛江南便即起身,準備告辭,高妍擺擺手,示意他留下。"沒關係,我們聊工作,你可以旁聽,學習一下也是好的。"這就是十分明顯的栽培之意了。"好的,市長！"即將切入正規模式,衛江南也嚴肅認真起來。既然高妍都不在意向下邊的同誌展示他的"特殊存在",他就更加不在意了。你一個小小的副科級乾部,年輕小夥子,避什麼嫌片刻後,響起有節奏的敲門聲。隻敲了三下。衛江南立馬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一位四十歲出頭的女同誌,略顯瘦削,衣著打扮很乾練,正是南河縣委副書記,縣長金玉蘭。也是目前久安市下轄四區七縣一市唯一的正職縣長。見到開門的是一位年輕男子,金玉蘭微微愣了一下。有關高妍和衛江南的傳聞,她當然也是聽說過的,也能猜得到,這個高大帥氣,陽光燦爛的年輕人,八成就是"傳聞中"的衛江南。隻不過猜測是一回事,確認又是另一回事了。適度的表示出驚訝,還是很有必要的。顯得你從不打聽市長同誌的私事！官場上,細節越把控到位,越能得到上級的欣賞和重用。懂事的人,誰不喜歡"金縣長好,我是衛江南,以前在市府辦綜合二科上班。"衛江南微笑著自我介紹,突出重點是"綜合二科"——我本來就是高妍秘書班子的一員,現在雖然調去了團委,但永遠都是高市長手下的"小兵"。"你好你好,小衛！"金玉蘭立即主動向他伸手。既不叫他衛科,更不叫衛部長。我對你的情況完全不了解啊,今天才是第一次聽說你。"市長,金縣長來了。"衛江南按照標準的秘書模式,轉身向高妍彙報,相當的有模有樣。"玉蘭同誌,請進！"高妍站起身來,含笑說道。"市長好！"金玉蘭略微加快步子,疾行向前,握住了高妍伸出來的手掌。"玉蘭同誌,不好意思啊,這段時間確實比較忙,還要占用你的休息時間。"高妍主動道歉,市長的氣度拿捏得非常到位。"市長說哪裡話,怪我沒早點來向市長彙報工作,還要打擾市長休息。"彼此客氣了幾句,高妍禮讓金玉蘭在一旁單人沙發裡落座。衛江南為她奉上香茗。高妍並不特彆愛好喝茶,但她這裡準備的都是極好的明前綠茶。畢竟是一市之長嘛。金玉蘭又微微欠身致謝,禮節把控得非常到位,絕不會讓衛江南有絲毫被小覷的感覺。接下來,便進入正式的談話環節。客廳裡的氣氛,不知不覺間變得嚴肅起來。高妍顯然對南河的情況比較關注,問得比較詳細。金玉蘭也是有備而來,基本上對高妍的每個提問,都能對答如流。其間雖然也不免有許多的官話套話,卻也說明她對縣裡各個方麵的情況確實都比較熟悉,應該還是比較儘職的。女同誌當政府一把手,天生就比男同誌的難度更高一些。不可否認,金玉蘭的很多下屬,其實骨子裡頭都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對女性上級,天生就不是那麼敬畏。金玉蘭和高妍,都隻能依靠更加深入更加細致地掌握下邊的情況,才能在關鍵時刻鎮住場子,鎮住那些桀驁不馴的男性官員。"玉蘭同誌,聊聊金礦區的情況吧……"一個小時後,高妍說道,本來略顯輕鬆的神色,又變得嚴肅起來。金礦區是南河縣最大的痼疾,也是南河治安狀況長期嚴峻的根源。要不是衛江南力勸,高妍本來是打算要對金礦區下狠手的。儘管高妍采納了衛江南的建議,對金礦區保持一定的高壓,卻並不真正下手。但她心裡那根刺,卻無論如何都去不掉。以衛江南對高妍性格的了解,等她真正站穩腳跟之後,肯定還是會對金礦區采取堅決行動的。金玉蘭便露出為難的神色,想了想,直言不諱地說道："市長,雖然過年前,市裡統一搞了一次嚴打行動,也抓了不少冒頭的。但也隻能起個暫時的震懾作用。財帛動人心,隻要市裡不真正下定決心從根子上治理金礦區,用不了多久,又會變成原來的樣子。"高妍臉色微微一沉,略有些不悅地說道："玉蘭縣長,這難道全都是市裡該管的嗎金礦絕大部分都在南河的轄區之內,你們縣裡,難道就沒有什麼切實的辦法嗎"嚴格來說,市裡隻是協助,你們縣裡才是主攻啊。彆把主次順序搞錯了！從金玉蘭進門到現在,高妍一直稱呼她"玉蘭同誌",現在突然改稱"玉蘭縣長",不滿之意,任誰都聽得出來。金玉蘭立馬就變得有幾分緊張,急忙說道："是的,市長的指示很正確,這確實是我們縣裡應該管好的事情……是我們思路上出了問題,我向市長檢討！"高妍一擺手,說道："玉蘭縣長,我想聽一聽,你們準備采取一些什麼樣的具體措施"金玉蘭是真的有些為難了。南河金礦,真的不是她一個縣長能搞得好的啊。就算她是縣委書記,一把手,也一樣撓頭。眼見得屋子裡氣氛變得有幾分緊張,衛江南突然開口說道："市長,玉蘭縣長,我這裡,倒是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你說！"高妍隨即轉向他。金玉蘭急忙向著他微微頷首,表示感激之意。難怪這小夥子那麼得市長看重,果然有眼力價,知道在關鍵時刻"扶危解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