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我雖未親身經曆過這種事，但你外祖父走南闖北多年，且家中往來的掌櫃們也多在外行走，這種凶殺之事我也聽得多，驚雖驚，倒並未曾亂方寸。</p>

“我隻想等著凶手走後喊人過來報官，卻在那時，我看到下方又來了個人，看模樣是個不經意至此的姑娘。</p>

“——正因為看出是個不該深夜獨行的姑娘，我才用心看了看，京中這樣的女子實在不多，很快我就從利落的身手猜出來她的身份。</p>

“她在那裡查看死者，而隨後胡同末端又來人了，她仰頭四處尋找躲避之處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的臉——確認無疑，我就鬼使神差地招手讓她上了窗。</p>

“而翌日我以為此事定當傳得滿城風雨，結果偏偏半點風聲也沒有，那胡同裡的一切，仿佛是我在做夢。</p>

“如果不是三日後就傳來梁小姐死於白鶴寺的消息，我，也一定會以為那是一場夢！”</p>

說到這裡時傅夫人的聲音越來越慢，也越來越低。</p>

夜色下，屋裡的氣氛也似是回到了那一夜。</p>

傅真默然給她添了一勺湯，再道：“梁小姐走後，母親是否回府了？”</p>

“並沒有。”傅夫人凝眉望著她，“後半夜我確實想走，但是，梁小姐躲避著的那幫人，其實跟先前那幫人不是一批人。他們的裝束完全不同。</p>

“先前行凶的兩人穿著不俗，戴著麵巾看不到容貌，但是後來的那批足有十來個人，個個身著黑衣黑褲，也戴著麵巾。</p>

“梁小姐隻呆了片刻就自客棧前院走了，但那些人遲遲未走。他們清理完了現場，還似在尋找什麼東西。一直到天快亮，幾乎把整段胡同全搜遍了，才不得已離開。而我也不曾有機會半夜離店。”</p>

傅真那夜上了傅夫人的窗戶後她豈還敢露麵？自然是從速離開了。</p>

是以傅夫人說的前半段她都差不多知曉，後來這段卻是如今才知。</p>

後來的人還在尋物，多半也是找那把匕首。</p>

那麼翌日不是黑衣人們來找，卻是徐胤找到了她頭上——</p>

這當中的彎彎繞，可就耐人尋味了。</p>

如果那把匕首他們誌在必得，那麼查到了徐胤當時住的那條胡同，以及因為一一排查而找到了徐胤，這是完全可能的。</p>

而剛好頭天夜裡徐胤又經由梁寧知道了有這麼回事，而且看到了那把匕首，所以也才有了後來他幾次三番追問匕首下落之事。</p>

想到這裡，她心弦忽然一動：“那母親等的人，後來還是來了嗎？”</p>

“沒有。”傅夫人目光炯炯地望著她，“他們再也沒有來。</p>

“因為，他們已經死在了那天夜裡的胡同之中。”</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