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事。”裴瞻一絲不苟地扣著袍子,“你自己去,晚些我再過來。”</p>
杜明謙道:“你一個單身漢,除了差事,還能有什麼事?”</p>
裴瞻白了他一眼。</p>
原本有話到了嘴邊,也不說了,掛上劍就出了門。</p>
豆腐鋪在坊門口臨大街的位置,開了許多年了,裴瞻小時候常去光顧。</p>
鋪子老板是對中年夫婦,生有兩個小兒女,鋪子裡賣著豆腐,豆乾,還有豆腐腦。</p>
豆腐腦也有多種口味,因為可以加不同的佐料。於是鋪子前麵還搭了個茅棚,擺了桌椅。</p>
老板一家人靠著鋪子平靜地過日子,拮據但又溫馨。</p>
過去這些年,裴瞻往返西北與京城,在京中街巷裡停留的時間少之又少。</p>
每每想到敵軍寸寸占去的國土,想到鐵蹄之下流離失所的百姓,他就覺得身為武將,不配享受這番繁華,沒有資格在邊關大亂之時來感受這份溫情。</p>
去年回來,他才終於又找到了這個鋪子,並重新隔三差五地光顧。</p>
裴瞻打馬進了城,輕車熟路地在鋪子不遠處的胡同口停了馬。</p>
茅棚裡已經坐了兩桌客人,其中一桌,非常惹眼,正是昨日被他約在此地見麵的傅家大小姐。</p>
裴瞻看了眼天色,離午時還早,還以為憑她那般奸詐狡猾,還不一定真的會來,沒想到她反倒來的比他還早。</p>
他翻身下馬,走了過去。</p>
傅真早膳沒怎麼吃,到了豆腐鋪子後立刻讓店家上了碗麻油豆腐腦。</p>
可她連吃了四碗,裴瞻還沒有來。</p>
正當她扭頭喊店家上第五碗時,餘光裡就多了個人,定睛望去,隻見正是穿著身精紋雲紋錦袍的裴瞻就跟座鐵塔似的杵在了跟前,他左手扶劍,兩眼下垂,正盯著自己麵前一字兒排開四個空碗。</p>
“看不出來,你還挺能吃。”</p>
堆著滿臉歡喜正要打招呼的傅真聞言噎住——</p>
這破孩子!</p>
都二十了,怎麼還這麼不會說話呢?</p>
四碗豆腐腦能叫多?</p>
就算再多,她這麼瘦,吃多點又怎麼了?她家又不是養不起她!</p>
她拉下臉:“我知道裴將軍這麼說是心疼您的錢。放心吧,想吃什麼?今兒這頓我請!”</p>
說完她解下荷包,啪地放在了桌子上!</p>
裴瞻瞥她一眼,腳尖勾開板凳,坐下來後他稍稍側首:“店家,按老規矩上。”</p>
“好嘞,將軍!”</p>
店家麻溜地上了碗麻油豆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