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子是杜三夫人訂的，選在樓上偏角落的位置。</p>

不是她出不起錢，是角落裡好說話！</p>

到了地方，隻見位子還空著，傅夫人還沒來，隔壁座倒是坐了人，是個清清瘦瘦但是姿容極出色的少女。</p>

見杜三夫人在打量自己，少女衝她笑了笑。</p>

杜三夫人便也回了一笑，雍容落座。</p>

他們杜家乃堂堂鎮國大將軍府，當朝一等一的勳貴之家！到哪裡不是成群的追捧奉迎的人？上哪兒又少得了恭維？他們家的子弟，想娶什麼樣的小姐娶不到？</p>

眼前這少女也不知是誰家的？姿容生得如此之好，又這般落落大方，一看就是見過世麵的大家閨秀。再加之身上穿戴極為不俗，家中必定也是累世的世族。</p>

——你瞧瞧，就連這樣出色的姑娘見了她也會主動打招呼！他們誠哥兒到底是造得哪門子孽喲，竟然攤上傅家那病癆鬼！</p>

杜三夫人對今日這場約會的耐性自然就更降低了。</p>

“去門口瞧瞧，都說了約在辰時末刻，怎麼還沒來？這是故意跟我拿架子，還是他們家就這點教養呢？”</p>

真是。</p>

要不是礙著將軍府那邊，她真是早八百年就退了這勞什子婚了！</p>

“這位夫人，您是在等人？”</p>

這時候，隔壁的小姐主動搭起話來。</p>

杜三夫人笑道：“正是，我約的那位女客，也不知怎麼回事，這會兒還沒到。”</p>

“眼下才辰時初刻，夫人想是記錯時辰了。”少女衝她笑笑，又移開目光看向下方的戲台。</p>

她的手指撫著手上的杯子，心裡明鏡似的。</p>

就憑方才那幾句牢騷，杜老三媳婦兒這次要是懷著友善來的，傅真就把手上的杯子吃下去！</p>

不過她既然不想議親，巴巴地來這一遭倒也奇怪！</p>

這邊廂杜三夫人對她有了些好奇：“姑娘怎麼稱呼？你是獨自一個人前來聽戲？”</p>

傅真自動跳過前半句，隻道：“我隨家母來。隻是家母還有些事情耽擱。我與夫人一樣，來早了。”說著她翻過桌上一隻杯子，斟滿茶推了過去，“夫人不嫌棄，可願意嘗嘗我這茶？”</p>

拿杯茶堵住她的嘴吧！</p>

傅真一點也不想跟她說話。</p>

杜三夫人待要推辭，卻被她這茶奪去了注意力，隻見這茶湯色澄澈，狀如琥珀，尚未近前，一股幽香就撲鼻而來，使人如同立足於山林，清香無比。</p>

她也是識貨的，當下道：“這是今春頭茬的瓜片吧？戲社裡可備不起這樣的茶，是姑娘自帶的？”</p>

“夫人好眼力。”傅真笑了。</p>

杜三夫人端茶嘗了一口，暗暗一驚，這茶她竟未曾喝過。當下抬頭再打量傅真，隻見她裝扮其實十分素淡，身上飾物也不多，但衣料卻是雲錦質地，腕上一雙羊脂玉鐲子與耳朵上的耳鐺，還有腰下的瓔珞，竟都是一套的！</p>

到底什麼樣的人家才有底氣這樣養女兒啊！</p>

但對方對身份避而不答，杜三夫人也不好追問。</p>

而此時底下人已多了，台上台下鑼鼓聲也時不時地敲起來，傅真已經閉緊了嘴巴。</p>

……</p>

傅夫人的確是得處理完手頭事才能出門，但是她也有把握絕對不會誤了時辰。</p>

傅真去的比她還積極，這是讓她沒想到的。</p>

於是把事情張羅下去，她就匆匆更衣梳妝，吩咐出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