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卻偏偏像是曆經了多遭這樣的情境一般，淡定若素，甚至身上還留著一身血汙也不去理會，卻是也像這樣一般渾不以為然地笑笑，跟他鬥著嘴。</p>

她真像是那個人，那個他沒有親眼見到從黃沙漫天的沙場走來，但想象中卻應該是差不多同樣瀟灑姿態的人。</p>

也不知道完全不搭乾的兩個人，為什麼會帶他同樣的感受？</p>

他同樣也不知道，麵前的她明明是個足不出戶的文官千金，卻偏偏有著武將一般瀟灑而豁達的靈魂？</p>

可惜世上不會有換魂這種事，要是有，倒好了。這樣的話，那他是不是可以想想辦法，讓那個人的魂魄也……</p>

“裴將軍？”</p>

來自對麵的呼喚挽回了裴瞻的神思，他下意識看過去，隻見她一臉燦容，正給他添茶。</p>

裴瞻看著又添滿了的杯子，緩聲道：“聽黎淮說，令堂過去常帶你上寺中祈福，看你如今這般鮮活，神佛是不是真的有靈？”</p>

傅真沒提防他會扯到這些，回道：“那必然是有靈的，要不白鶴寺香火那麼旺呢？”</p>

從前她也不是那麼信，可是但凡初一十五上香叩拜，她又總是恭恭敬敬地。</p>

此番她死去六年後又得重新回到了世上，這就更由不得她不信了。</p>

“有人見過神麼？”裴瞻問。</p>

傅真真是被傻孩子給問住了：“見沒見過咱也不知道，可我說我見過，你也不會信啊！”</p>

裴瞻抿唇。一會兒道：“我確實不信。”</p>

傅真挑眉。</p>

他接著說：“我們在沙場打仗，那憑的可是真刀實槍的真本事，不管多難，都沒有人想過去求神拜佛，我們隻相信一切掌握在人手上。神佛太虛無了，求他們倒不如求己。”</p>

“我理解。”傅真點頭，“絕大多數情況下，我也是這麼想的。隻有在我辦不到的時候——比方說我牽掛著誰的時候，會去求神佛保佑。因為除了神靈之外，很多災難是沒有人能預估到的。”</p>

當初她的哥哥們還有侄兒們在外打仗，她去佛堂裡上香比往臉上上粉還勤。</p>

“你那是為活著的人，不一樣。”</p>

傅真聞言抬頭：“裴將軍是有牽掛的人去世了？”</p>

說完她立刻又覺得此事對於一個武將來說多麼正常，那麼多年仗下來，犧牲了不知多少將士，他緬懷著昔日同袍，也是再合情不過的事了。</p>

她也算是過來人，隻要不質疑她對梁家有圖謀，真的，她發現他們之間還是能有共同話題的！</p>

傅真便勸他道：“人死不能複生，將軍想開點。這樣的人往往功德圓滿，說不定早就投胎轉世，去開啟他的新生了。他一定會有個好命，有個美貌的配偶，生一大堆孩子，然後福壽綿延，壽終正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