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且也管不著他了，這裡按程序吃完飯又喝完一輪茶，便就與寧夫人起身告辭。</p>

程夫人和賀氏還留一留，程持禮這裡卻已立刻彈起來：“我送恩人出府！”</p>

梁郴在程家沒找到機會與蘇幸兒說話，路上他騎馬，而蘇幸兒帶著梁瑄乘車，索性雙方都趕著找對方交換消息，便一路滔滔地到了家。</p>

進了家門後蘇幸兒看到剛下馬的梁郅，朝梁郴使了使眼色。</p>

梁郴立刻眼到心到手到，當蘇幸兒一把將身後的梁瑄擋在院門外，梁郴這邊已扯著梁郅入了房！</p>

夫妻倆其速度之快，把個哇哇叫著爹娘的梁瑄鼻子都快碰歪了……</p>

……</p>

梁家這日便大門緊閉，再飛不進去哪怕一隻鳥。</p>

寧家的馬車到府後，傅真先打發人帶寧嘉回房，而後尋了楊彤過來：“你去前院候著，若有人尋我，不用問誰，直接帶他來見我便是。”</p>

楊彤走後，她端起桌上的茶，灌了兩口，又對著窗外一樹繁花靜默片刻，跨門去往了寧夫人所居的正院。</p>

寧夫人褪下了釵環，正素衣坐在窗前出神。</p>

即使已三旬出頭，如此妝扮的她依然看起來美得驚人，擺脫了傅家負累後，她氣色更好了些，也更添了幾分雍容。</p>

傅真隔著炕桌與她相對坐下，目光掃一眼桌上幾本賬目，當中還有幾張寧嘉的功課，便笑笑道：“說起來嘉哥兒都改了姓氏了，我還姓著傅呢，母親何時有空？帶我去府衙裡將文書給弄了吧。”</p>

寧夫人卻把目光垂下，給自己斟了杯茶，淺抿起來：“何苦換來換去呢？將來再改，也挺麻煩。”</p>

傅真頓住。</p>

一會兒她又笑了下：“母親這話說的，我怎麼可能還改？我是寧真，往後這輩子自然都是寧真了。”</p>

“‘這輩子’？”寧夫人望著她，“傻孩子，你才十五歲，剩下的路太長太長了，不要輕易就說一輩子。”</p>

她語聲像怕驚碎了什麼一樣輕柔，傅真彆開了目光。</p>

最錐心莫過溫柔刀，傅真來之前鼓起勇氣想說的話，皆被攔在了肚腸裡。</p>

門外丫鬟來稟報：“姑娘，楊護衛說程府的小將軍著急求見！”</p>

傅真驀地看向對麵。</p>

寧夫人目如深湖：“去吧。不要怠慢了將軍。”</p>

傅真艱難地把腿放下地，起身時又回看了她一眼，隨後深吸氣才步出門檻。</p>

寧嘉迎麵走過來，手裡抱著好幾本書，臉上有少見的興奮：“姐姐！方才梁家小將軍送了我整整兩箱書！他還特地讓人把書送到家裡來了！</p>

“這裡頭還有幾本兵器譜，我看姐姐有時候會跟黎江黎淮學武功，也許你用得著！”</p>

傅真深吸氣，壓住心頭翻湧：“多謝。”</p>

“姐——”</p>

寧嘉不讚成地拖長了尾音。這些日子，這少年也漸漸活泛了，不像過去那麼隱忍沉默。</p>

傅真接了書，摸摸他的頭，快步出去了。</p>

瞧瞧，她是那樣倒黴，死在白眼狼手下，卻又是如此幸運，醒過來還多了兩個血脈相連的家人。</p>

向梁家袒露身份是複仇的第一步，此時她走在去見程持禮的路上，恍惚間像掀開了一場風雨幃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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