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過頭來,目光在傅真臉上聽了一聽,身子也慢慢的轉過來。</p>
他把左膝屈起,拿著笛子的左手順勢搭在膝上,一雙烏幽的眼眸染上了月光的顏色,他張了張雙唇,卻又把它合上了。</p>
隔著兩丈遠的距離,是隔著兩世的距離。</p>
“你來了。”</p>
徐胤低聲地說著。</p>
輕的好像是跟自己打招呼。</p>
傅真朝他走近,隔著他當年潑燈油時的那個距離,停下來。</p>
“徐侍郎,好雅興。”</p>
裴瞻早早的坐在了豆腐鋪子裡。</p>
他一向是個果斷的人,這次迂回了這麼久,已經快到他的極限。</p>
程持禮那小子雖然腦袋一根筋,但他總是說自己應該把實話向傅真說出來,裴瞻也覺得有幾分道理。</p>
加上今日上晌,傅真竟然主動跟自己提起了議婚之事,裴瞻就知道,他的主意已經產生效果了。</p>
她動心就好。</p>
覺得值得考慮就好。</p>
約她出來,就是想讓她講明白,她不必有任何顧慮。</p>
是因為太心急嗎?</p>
他覺得今夜時間特彆難熬。</p>
街頭已經沒有人走動了。</p>
店家夫妻茶水也已經燒了三輪。</p>
裴瞻坐不住了,他讓郭頌在這裡守著,自己起身踏上了前往寧府的那條胡同。</p>
才剛剛走進胡同裡,他就看到了傅真。</p>
她定定的站在月光下,神情是他從未曾見過的憂傷。</p>
他也聽到了笛聲。</p>
那是塞外曲。</p>
在西北那些年,幾乎把耳朵聽出繭子來的曲目。</p>
她在聽笛子。</p>
是誰在這個時候吹了笛子?</p>
他還沒有來得及呼喚,前方的人就已經轉身了。</p>
“太平……”</p>
在舌尖練習過無數次的稱呼從他嘴裡脫口而出。</p>
但她聽不見。</p>
她到了寧府的另一側,去往了徐胤的身前。</p>
“吵到你了?”</p>
徐胤聲音依然輕微,因為尾音往下,更不似平日那般倨傲。</p>
傅真望著他:“你該不會是在等我?”</p>
徐胤垂首看了看手上的笛子:“我要說是的話,你又會怎麼樣呢?”</p>
裴瞻轉了身,踏上了來時的夜色。</p>
傅真低哂:“徐侍郎是有夫之婦,你要是這麼說,豈不成了登徒子?你往日攢下的那些口碑,豈不反倒使你成了沽名釣譽之徒?</p>
“我覺得你不會這麼傻。”</p>
“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對我有敵意?”徐胤走下車來,“你一點也不像個商戶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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