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其實是要押去宗人府圈禁的，但她托了年幼孩子的福，可以不必離家。</p>
不過圈禁之處也有專人看守，每日都得像專門的衙司奏報日常，她想要再作妖，是不可能了。</p>
傅真上了馬車，章氏也剛好出來，對方在門下停了停步，就朝傅真走過來。</p>
“恭祝將軍夫人終於出了口惡氣，今夜可睡個好覺了。”</p>
傅真在車窗之內揚唇：“那我也恭祝世子妃得償所願，終於除掉了一根眼中釘。”</p>
章氏吸氣揚眉：“沒想到跟將軍夫人一起共事還挺痛快。改日我再邀將軍夫人來府喝茶？”</p>
傅真哂道：“謝了。”</p>
她放下簾子，讓車夫趕起了車。</p>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p>
但胡同兩畔的燈籠仍將前路照得一片明亮。</p>
其實永平從來不是傅真複仇之路上的目標。她太傻了，比起從前的梁寧更傻。</p>
梁寧為徐胤掏心掏肺，至少那個時候的徐胤表麵上無懈可擊，沒有絲毫不尊重梁寧和梁家的表現。</p>
可是在永平麵前，連不怎麼熟悉他們相處內情的傅真都能夠感覺出來徐胤對她的不在乎，永平卻還是堅定留守在徐胤身邊。</p>
這份傻氣讓傅真都不知道拿永平怎麼辦好？直接下手痛擊都顯得有些欺負人。</p>
這回她自己作死，也算是給了機會讓傅真把從前被撬牆角的那筆陳年老仇給報了。</p>
章氏功不可沒。</p>
可傅真依舊不能與章氏成為盟友。</p>
因為榮王父子也是間接殺死了梁寧的凶手，傅真與榮王府必定尚有一搏，與章氏也必定是對立的存在。</p>
“……將軍？”</p>
馬車行走到中途忽然停了下來。</p>
旁邊馬上的護衛發出了驚訝的聲音。</p>
傅真頓一頓，剛要掀簾，車門就從外開了，裴瞻彎著腰從外進來，先看她一眼，然後在她旁側落座。</p>
“你怎麼會在這裡？”傅真想了想，這裡並不是從宮中回裴府的路。</p>
“我來接你。”裴瞻道，“我嶽母大人聽說我們還沒吃飯，先前打發人送了一大桌菜來給我們，我等你回去吃。”</p>
傅真聞言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歎道：“這一日可真漫長。”</p>
說完她忽然吸了吸鼻子，看向他身上：“你什麼時候回去的？都已經更衣沐浴過了？”</p>
裴瞻低頭嗅了嗅袖子：“在宮裡頭待了許久，還拉了一把徐胤，回去當然要沐浴。”</p>
傅真挑眉：“你還拉了他？”</p>
“我還幫他在皇上麵前說話了呢！”</p>
就憑永平那性子，如果帝後都是老子糊塗之人，她尾巴早就已經翹上天去了，而她行為之所以還需要顧忌，正是因為知道越了線，地厚都不會饒她。</p>
此番她竟然指使朝廷命官去殺害彆人，皇帝怎麼可能會容忍這種事情呢？</p>
徐胤進宮之後，張嘴一求情，裴瞻就知道他想乾什麼了。</p>
這個人除了他自己，其餘誰都不重要。</p>
從前他能殺梁寧，如今為何不能甩永平？</p>
這個時候他去求情，隻會加速皇帝對永平的怒意。</p>
但是永平罪有應得。</p>
裴瞻從來不拿道德二字捆綁自己，永平自打行使這陰謀開始，他就已經有資格承受一切惡果。</p>
所以裴瞻知道徐胤想乾什麼，他也沒有拆徐胤的台。</p>
皇帝審完餘側妃，又處置完永平之後，赦免了徐胤的罰跪。</p>
裴瞻奉旨去宣旨的時候，徐胤膝蓋都跪僵硬了，險些栽倒在裴瞻身上，裴瞻這才拉了他一把。</p>
“後來皇上有沒有對徐胤說什麼？”</p>
“暫未。”裴瞻靠在車壁之上，伸長的兩腿交疊起來：“不過，他這一求情後，他擢升之事必定受阻的。”</p>
傅真沉吟，隨後道：“即便升遷不了，他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p>
永平這一鬨，徐胤本來就不可能不受牽連，就算皇帝不計較，朝臣也會有意見。</p>
所以他一整日都沒有露麵，便是想把損失降到最低。</p>
可是梁郴那一去，他以言語相激，使徐胤也不能不顧及梁家，所以徐胤豁了出去，索性進宮替永平求情，換得了皇帝一步步加深對永平的厭惡，最終推動了永平的惡果。</p>
徐胤雖然升遷可能受阻，但是卻借皇上的手徹底遏製住了永平，也能以此為把柄在榮王府麵前占據上風，從此倒是不必再像從前那般在榮王府裡低聲下氣了。</p>
養出個這樣又傻又愛作妖的女兒，甚至還連累了風光無限的女婿，畢竟哪個當嶽丈嶽母娘的還好意思對女婿擺出高姿態來呢？</p>
傅真把身子歪在枕上：“接下來就看一看，他和榮王府這場戲如何唱下去吧！”</p>
禇家還有個剛剛醒過來的、一門心思惦記著永平的禇鈺，他至今不相信他夢中情人選中的丈夫竟然會是殺自己的凶手，榮王府這邊，且不著急！</p>
……</p>
徐家這邊徹底安靜下來已經將近子夜，圈禁永平的地方位於徐府西北角的一處院子，即使聖旨才剛剛傳下來，負責看管永平的太監也已經到位。</p>
他們把整個院子的門戶都設定了輪值看守的人員，徐胤來到院門外時，太監沉思了片刻才讓步放他走進去。</p>
“侍郎大人進去不要待太久了，否則小的們也無法向上頭交差。”</p>
徐胤道了聲謝，伸手把門推開，緩步走了進去。</p>
院子裡黑壓壓的，四麵廊下隻各點了一盞燈，正對著院門的正房裡，卻點著有三四盞油燈，將匍匐在地下的永平身影清晰地勾勒了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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