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禇鈺對自己的能力和實力都心知肚明，他沒有那個本事去攪動這個漩渦，一旦卷了進去，讓徐胤察覺點什麼出來，自己十有八九要成炮灰。</p>
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他當然不想這麼快又死去。</p>
“你不答應也不要緊。這事的確有風險，而且必須得一萬個小心。”</p>
裴瞻手指頭輕扣著桌麵說。</p>
禇鈺深吸氣看了他一眼，重重點頭：“我答應。”</p>
“想好了？”</p>
“想好了。”禇鈺點頭，“二位將軍必定已經有了主意，卑職該如何做，還請明示，卑職以性命擔保，完成任務。”</p>
雖然有猶豫，但猶豫過後卻更加清楚，榮王府不是他的歸宿，哪怕是冒險，為救過他一命的傅真去冒，也是值得的。</p>
……</p>
近日暑熱，朝中連放了幾日假用以消暑。於是除了衙門裡輪值的官吏之外，大部分官員們都陸續出城避暑。</p>
往年這個時候徐胤早已陪著永平前往京郊彆院小住，然而今年永平爵位一擼到底，徐胤運氣似乎也不怎麼好，接連好些事情都跳出了計劃之外，讓這位多年以來光風霽月的徐侍郎心情也變得浮躁起來。</p>
於是直到此時，七日假期已過了兩日，府裡還沒有任何關於他想出行的跡象。</p>
“何群英那邊怎麼樣了。”</p>
下晌暑氣熱烘烘地撲麵而來，徐胤在涼簟上輾轉了一陣，到底不曾睡著，把連冗傳到了敞軒裡敘話。</p>
“事情都辦得挺順利，何群英把寧泊池的事一提，果然裴瞻就改了口風。聽說昨日一早，寧家就已經批了兩條船給何群英。”</p>
連冗臉上浮現了一絲欣慰之意，“這算是最近最順利的一步了，隻要漕運上不出彆的問題，便以萬事大吉。”</p>
徐胤盤腿坐在八仙桌後，輕搖著蒲扇：“寧家如今背後有裴家為後盾，漕運之上，誰還敢為難他們？這要是還出問題，那你們就真是一幫飯桶了！”</p>
連冗把頭深深垂下：“但不敢有負老爺的期望。”</p>
徐胤深吸氣，望著欄外花圃，又問道：“王府那邊有什麼動靜嗎？王爺和王妃最近如何？”</p>
“王爺在林側妃那邊呆的多，林側妃的庶子前不久在宗人府領了個差事，林側妃高興的緊，百般籠絡著王爺，王妃挺生氣的，隻是無可奈何。</p>
“倒是世子妃這邊，大理寺衙門裡咱們的弟兄被刺之後，世子妃氣的跳腳，把王妃已經恨得牙癢癢了。最近手下的弟兄還來回報，說似乎有王府的人在暗中盯老爺的梢，應該就是世子妃的人。”</p>
徐胤聽到這裡扇子緩下來，深色也不那麼好看了：“替禇鈺抓刺客的那個人，莫非還是沒有眉目？”</p>
“沒有任何線索，實在難以鎖定目標。”連冗臉上也露出了難色，“隻能確定，是暗中有人看不慣老爺了。”</p>
徐胤深吸了一口氣，扇子拍在了桌上。“那禇鈺現在什麼情況，你們可去探過？”</p>
“根本進不去。禇鈺不知哪裡請來了護衛，身手十分高超，咱們的人試過多次想入內都未能成功。”</p>
“身手高超？”徐胤斜睨著他，忽然間唇角冷冷一揚，“當日拿下咱們的人，也是身手高超的護衛，你就沒想過，如今看守著禇家的人，就是替禇鈺抓刺客的人？”</p>
連冗頓住，繼而垂首：“屬下愚鈍。”</p>
徐胤道：“那你還等什麼？這不就是現成的線索嗎？去抓住他們的護衛，把背後的人找出來！”</p>
“是！”</p>
連冗旋即領命，轉身走了出去。</p>
徐胤收回目光，搖了幾下扇子，把麵前半杯茶喝了，又站起身來。</p>
夜色降臨大地，裴府所在的胡同漸漸由喧鬨轉為安寧。</p>
傅真晚飯後便來到了涼亭裡吹風，剛剛把寧夫人差人送過來的、要讓裴睦帶到徽州去的東西清點完畢，楊彤就連蹦帶跳地過來了。</p>
“少夫人！來活了！郭師傅說禇家那邊來了情況，聽從了將軍和少夫人安排的護衛兄弟們方才遭到了突襲！”</p>
傅真立刻把身子支了起來：“那現在什麼情況了？”</p>
“雙方交戰了一陣，郭師傅手下有個兄弟就假裝敗退，撤出禇家，朝著咱們大將軍府奔過來了！”</p>
“那他後麵有人追蹤嗎？”</p>
“有！他剛離場，後麵就跟上了尾巴！一直追到了咱們府外頭！方才將軍已經按計劃往禇家那邊去了，他臨走時，讓屬下來告知一聲您！”</p>
“太好了！”</p>
傅真輕快地走出亭子：“準備準備，去禇家！”</p>
……</p>
這幾日京城有外國使臣，徐胤率領禮部接待得十分周到，受到了皇帝嘉獎，此時這半夜裡便還在西湖樓應酬，聽一幫官吏變著法子地恭維。</p>
連冗快步走到他身邊時，他正做不勝酒力之狀，手支著額角漫不經心地應對。</p>
聽完連冗在耳邊的回稟，徐胤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收斂了起來。</p>
“看清楚了？”</p>
“再清楚不過！確定就是他！”</p>
琉璃燈影中他目光微閃，把身子坐直了起來。</p>
下首的官吏見狀，連忙示意他目光對麵執壺的舞姬上前遞茶。</p>
隻是舞姬到了他麵前還未蹲下，他就按著桌子站了起來。</p>
“時候不早了，就到這兒吧。幾位大人有輪值的便去輪值，不用輪值的，便早些回府休息。”</p>
“大人何必著急……”</p>
官吏們全都起身挽留。</p>
那舞姬留戀不已：“奴家難得有機會侍奉侍郎大人，還請侍郎大人憐惜。”</p>
徐胤淡淡瞥了她一眼，唇角微勾，負手將目光掃向了身後一幫官吏：“我知諸位一片誠心，憐惜我如今孤家寡人，隻是我不喜這號軟綿綿的，要投我所好，辦事也得仔細些才是。”</p>
說完他略過麵前女子，大步走了出去。</p>
徐家護衛早在門外等待，看他出來立刻牽著馬上前。</p>
徐胤二話不說翻身上馬：“走，去禇家！”</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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