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破釜沉舟(1 / 2)

盛世春 青銅穗 2344 字 3個月前






翌日無早朝。裴瞻才自西北回來,皇帝又批了假,傅真便一覺睡到天色大亮才醒。

裴瞻在傅真推搡下睜開眼,看到帳頂皆是陌生的雕花,嚇得一骨碌爬起來,扭頭一看傅真卻支著腦袋好整以暇地望著自己,他這才把昨夜之事想起來。撫了撫胸口後複又躺下,側身望著她:“你這床可真大。”

傅真揚眉:“夠你發揮麽?”

裴瞻猛不丁鬨了個大紅臉,撩眼道:“你在嘲笑我。”

傅真捏了他胸膛一把:“是在誇獎你。”

裴瞻臉更紅了,拖來被子蒙住了腦袋。

紫嫣聽到說話聲後走進來,刻意不把目光投去床上:“太太差人來過了,少夫人要是醒了,奴婢就侍候您起床。”

傅真從帳子裏探出臉:“太太尋我何事?”

“沒說。聽說少夫人沒起,也囑咐著不讓催。”

傅真頓了下,把腦袋收回去,和裴瞻對視一眼,倆人便不約而同將衣衫攏好下了地。

裴夫人到底是過來人嘛,身為女子又比男人心細,昨夜裏傅真和裴瞻兩口子雙雙來遲,她就隱約猜到了真相。

但因為他們倆之前鬨過那麽一出,又不好輕易相問,於是等到早上才打發人去傅真房裏,想請她到正房一道吃早飯。

誰知道打發過去的人竟然回來說裴瞻昨天夜裏宿在傅真房中,她這歡喜雀躍的心情,誰能懂得?

傅真過來請安的時候,她臉上的喜色還沒褪乾淨呢。

當然她也不是那沒分寸的婆婆,既然心知肚明他們昨天夜裏已經圓了房,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當下就讓人把那早就燉好了的燕窩,乳羹,以及各式各樣傅真平日愛吃的膳食全都端了上來。

“多吃點,慢慢吃!”

裴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端起茶來又喜不自勝的說道:“下個月我和你公公打算到郊外莊子裏住上一陣子,睦哥兒也跟我們一起住過去。這將軍府就交給你們倆了。什麽時候有喜訊,你就差人來告訴我,我們立刻快馬加鞭的回來!”

傅真嗆了一口,一向自認臉皮厚的她,也忍不住在這番話下紅了臉。

還好裴夫人遞了條帕子給她之後,也沒再說別的。

用過早飯之後回到房裏,裴瞻也才剛回來。

原來傅真剛剛走之後,裴昱把裴瞻給喊走了。這個一天到晚看上去隻知道風花雪月的老父親,在祠堂裏當著祖宗的麵,破天荒的正兒八經給他上了一堂課,告訴他為人夫該當如何,將來為人父又該當如何。

“所以你們倆的早飯,是在祠堂吃的?”

傅真感到不可思議。心底下又遊動著濃濃的暖意。

裴瞻點頭:“在我太爺爺太奶奶在牌位底下吃的。”

傅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把手裏的茶遞給他,漱漱口。

喝了茶,裴瞻打發郭頌往宮裏遞了請安的折子,得到皇帝回複後,夫妻倆便就乘著轎入宮。

皇帝在禦書房,踏入殿門,兩口子先行禮。待書案後的皇帝喚起,傅真看著手持畫筆揮豪作畫中的皇帝,一時間愣住了。

老頭兒上個月說上幾句話就開始咳喘,一副風燭殘年的模樣,如今倒好,這精神頭看著倒是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了。

被他當誘餌放棄過的親生兒子正在宮外經受著內心折磨,他卻還有心情在這作畫。

“既然來了,怎麽不說話?”

書案後的皇帝頭也沒抬,說話慢條斯理的,依然是過去幾十年裏那副一切儘在掌握的樣子。

傅真和裴瞻對視了一眼,說道:“皇上,本來臣婦和敏之是入宮來給您請安的,看到您這般精神抖擻,龍威虎猛,就知道那些話根本不必說了。”

皇帝挑眉瞅她,手下不忘給筆蘸墨,“朕看不見得吧?你們進宮,肯定是有別的話想說。”

傅真張嘴想粉飾一下,皇帝卻又往下說起來:“待會兒禮部大臣和都察院的禦史都會入宮來麵聖,你們有話就趕緊說,省得回頭白跑一趟。”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傅真也就隻好戳了裴瞻一下。

裴瞻清嗓子,上前幾步,站在書案旁側望著他畫的畫:“皇上這丹青功力真是出神入化,這展翅的雄鷹,看起來可真像大殿下在沙場之上威猛抗敵的英姿。”

“你果然是有話說。”皇帝仔細的描繪著雄鷹的翅羽,“他怎麽了?還是好,昨天朕讓你做的選擇,你已經想好了?”

裴瞻扭頭看了一眼傅真,然後道:“昨夜裏臣回去後與內子從細商議了一番,覺得皇上提出的兩條策略,都不太適合當下情形。”

皇帝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三步外的傅真,目光再度投向裴瞻:“你還真是什麽都聽老婆的,你自己沒個主意?”

裴瞻把身子深深地躬了下去:“臣謹記皇上從前的教誨,把夫妻和睦列為穩定內宅修心養性的第一準則,時時刻刻將皇上尊重娘娘的方式當成金科玉律。”

皇帝哼了一聲。

裴瞻弓著身子扭頭,跟傅真對眼色。

傅真走到了書案的另一側:“皇上,大殿下來京城找的第一個人就是臣婦,找的第二個人就是家母,您讓敏之做的事情,就算我不是他媳婦兒,他也繞不過我去呀!”

皇帝沒理她,繼續細細地描摹著雄鷹。

傅真隻好往下繼續:“皇上,臣婦還有裴家上下絕對支持大殿下回宮認親,可是以殿下的性情,絕不是威逼就可以迫使他就範的。

“解鈴還須係鈴人,不知道皇上您有沒有想過,放下天子的威嚴,純粹以一個父親的身份,找大殿下開誠布公的說說話?”

“沒想過。”

傅真一語噎住。她問:“敢問……這是為何?”

皇帝直到鷹眼全部描繪完畢,這才直起腰身,把筆擱下來。

“因為他是我的兒子,我是皇帝,他就是皇子,退一萬步說,哪怕我現在擁有很多個皇子,他隻是其中之一,隻要他是朕的兒子,不管他會不會成為太子,成為未來的國君,他也注定有他的責任。”

皇帝雙目銳利,撇了他們倆一眼之後,緩步走到窗前錦榻上坐下,然後抬起目來看著也跟著挪步過來的他們倆:

“當年湖州的事情,我猜你們都已經知道的十分清楚。

“我也知道你們心中義憤填膺,十分為他抱不平,能夠得到你們的支持,我替他感到幸運。

“如果朕不是坐在這位子上,不是心係著天下百姓萬裏江山,這個低頭的父親,我會去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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