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然察言觀色,看出陳建新的猶豫,笑著說道,“舅舅,你不用擔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一個人在家過夜也不會有事的,工作和病人比較重要,你去醫院吧。”
陳建新歎了聲氣,點頭道:“好吧,有什麽事情就馬上給舅舅打電話。另外,自己一個人在家要注意用電用火安全,記得鎖好門窗,不要隨便給不認識的人開門。”
安小然抿抿唇,乖乖地答應:“好的。”
陳建新這才出門了。
安小然聽陳建新的話,把門窗一一關好,檢查完畢,放下心來,然後回房間,找出換洗的衣服,準備去洗澡睡覺。
就在這時,客廳裏的電話叮鈴鈴響了。
安小然把衣服擱在了沙發上,走過去接起電話,“喂。”
“然然,是爸爸。”對麵的人開口說話。
“爸爸!”安小然喜出望外,音調裏也透出一絲歡快,“你都好多天沒給我打電話啦!”
“爸爸平時比較忙……”
“嗯,我知道的。”安小然笑著說。
安良慶猶豫了下,說:“對了,這次爸爸打電話來,是有點事情想和你說一下。”
安小然怔了一下,問:“你不是過兩天就要來楚市了嗎?還有什麽事情這麽重要,需要特意打電話給我呀?”
隨即,她聽到電話那頭的安良慶用一種愧疚和討好語氣說道:“是這樣,原本爸爸已經買好了機票,但客戶突然那邊出了點事,又要耽擱幾天,不能按計劃來楚市了……”
聽到這裏,安小然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了。
她小聲說,“可是,我們約好了……”
“唉!爸爸知道和你約好了!”安良慶再次歎了口氣,語氣頗為內疚地說:“可不是爸爸不守承諾,這件事情來得很突然,爸爸必須親自處理,走不開啊。”
安小然咬了咬嘴唇,提醒道:“爸,你忘記了嗎,那天是媽媽的忌日……”
“沒忘,沒忘。”安良慶解釋道,“但這幾天太忙了,確實走不開啊……這樣吧,爸爸和你保證,等現在手裏的事情一辦好,就馬上買第二天的機票,飛來楚市和你一起去拜媽媽。”
安小然抿了抿唇。
“沒關係了,不用特意買票了。”她說道:“你這麽忙,不如不要來了,至少這樣的話,絕對不會打亂你的工作安排。”
語氣平靜,像是對一個陌生人在陳述著客觀事實。
“然然,你別生爸爸的氣,爸爸確實有苦衷……”
沒等他說完,安小然便“嗯。”了一聲:“我知道,好了,我還有事情呢。”而後就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安良慶長長的歎了口氣,他知道,女兒在怨他了。
他的公司這幾年效益是每日俱下,煩心事一大堆,還有不少員工要指著他吃飯,他真的分身乏術。
有時候他也不明白,自己過去的選擇是對是錯,忙於工作和金錢,反而與家人越來越疏遠。
但,他努力掙錢,也隻是想給他們提供最好的物質條件啊,又有什麽錯呢?
總不能為了女兒,讓他至公司於不顧,至員工於不顧吧!
這孩子,怎麽不能體諒體諒他的難處?
安小然抱起衣服,轉過身,腳步緩慢之極地往衛生間走去。
望著腳下的地板,那雙漂亮的小鹿眼慢慢空茫起來。
一開始,她是能體諒安良慶的,畢竟她知道,爸爸真的很忙。
可是,這不是第一次了啊……
一次又一次的失約,一次又一次讓她從滿懷希望到跌入穀底,甚至連媽媽的忌日都不被放在心上……
這樣的事情每發生一次,就會讓她對他的信任少一分,失望多一分。
既然做不到,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答應,不要給她任何期待,是不是?
……
砰。
安小然無意中撞到了桌子,一樣東西滾落在地板上,緊跟著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她怔楞地望過去,發現了腳邊玻璃花瓶的碎片。
舅媽徐曼很喜歡花,偶爾下班時會帶幾枝花回來,養在這個花瓶裏。
結果……現在被她弄碎了。
安小然悶著頭蹲下來,伸手將大的碎片一塊塊撿起來,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垃圾桶。
然後再從陽台拿來了掃帚和畚箕,將小的碎片仔細地掃在一起,同樣倒進垃圾桶,等一會兒一起拎去扔掉。
做完這些,她繼續檢查四周,以防還有遺漏的玻璃碎片。
看了一圈後,發現沙發底下還有一塊大的。
安小然趴下來,努力伸手去夠。
碎片是拿出來了,她的手指卻不小心被劃了個小口子。
細細的鮮紅色液體從那兒冒出來。
有點疼……
她盯著傷口看了幾秒,悶悶的吸吸鼻子,把碎片丟進垃圾桶,再從櫃子裏拿出醫藥箱。
裏麵有一些常用的藥品,包括創可貼。
突然,啪的一聲。
整個房子瞬間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安小然愣了下,找創口貼的動作也被迫中止了。
“……停電了嗎?”
她愣了好幾秒,才意識到了這點。
隨後小嘴輕輕地扁了起來。
怎麽壞事兒都一起來了……
有點難過啊……
沈辰正在敲鍵盤,放在桌邊的手機響了。
看了看號碼,立即接通,他笑著說,“怎麽了,想哥哥了啊?”
半晌,那邊的安小然才小聲說:“嗯,我想你了。”
直覺不對勁,沈辰皺了下眉,“你沒事吧?”
她頓了頓,眼淚都快出來了,甕著聲音說:“沒什麽事,就是突然,很想你。”
好想他在身邊啊,想讓他抱著她,安慰她一會兒,想把自己的不開心都說給他聽,可是又覺得矯情,這些又不是什麽大事,她要做一個乖乖的女朋友,不能讓沈辰替她擔心。
沈辰越聽越不對,說:“別撒謊,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安小然深呼吸了幾下,終於沒忍不住:“沈辰,我好想見你啊,你能來嗎?”
沈辰沒問她為什麽,也沒問她舅舅舅媽在不在,隻說了一個字。
“好。”
掛斷電話,他就出門了。
約莫二十分鍾後,安小然聽到了敲門聲。
透過貓眼,她看到了門外的沈辰,他套著件黑色大衣,頭發微微淩亂,還在喘氣,顯然來得很急,她連忙伸手拉開了門。
沈辰說:“我來了。”
聽到他的聲音,突然間,悲傷委屈紛至迭來。
“沈辰!”女孩兒直接撲進他的懷裏,將他抱得緊緊的。
“到底怎麽了?”沈辰抬起一隻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注意到屋子裏的漆黑,微微皺眉:“你怎麽不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