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皇帝劉賀乃大儒楚吉:孔安國敢受朕這一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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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時的大漢,自然還是沒有版權一說。

各家的經意都是師生相傳,隻要不擅自篡改師學,再次傳播給其他的弟子,也沒有人會去追究責任。

若是一個尋常的普通人拿到了一本經書,自己能夠研讀通順,也可以開一家精舍,招收弟子傳授。

所以,在鄉野之間的講席和經師裡,不少人也是自學成才。

但是此刻在石渠閣中上演的情形卻非常不同。

如果真如孔安國所說,這楚吉就不隻是“自學成才”那樣單純了,而是將他人之物據為己有。

說得再過份一些,那就是赤裸裸的偷竊。

“諸公且聽老朽一言……”孔安國擺了擺手,讓吵鬨聲平息安靜了下來。

“天下儒生治《尚書》者,不知幾何,所學《尚書》皆為恩師伏生所傳。”

“幾十年來,開枝散葉,各家各派又衍生了不同的注疏,既然本是同根生,自然會有相似之處。”

“偶爾有一些注疏有相似之處,倒也是無傷大雅,亦可以自圓其說。”

“但是,諸公應該也看出了端倪,《尚書楚氏傳》與老朽所注的《尚書孔氏傳》相似之處太多。”

“恐怕不可能是偶發的巧合,必然有極深的淵源和糾葛。”

“老朽的這部《尚書》文墨粗濫,除了給少數弟子看過之外,並沒有在儒林中流傳太廣。”

“所以老朽也很想知道,這楚吉到底是從何處得觀老朽的拙作?”

孔安國說到此處,終於是打住了,他又向天子和其餘儒生行了一個禮,而後看向了夏侯勝和王式。

“夏侯公,此書是你所校訂,你可否告訴老朽,這楚吉到底是何方神聖?”

夏侯勝七十多歲,已經是須發儘白了,不管是走到哪裡,都會受人敬重。

但孔安國今年已經八十二三,不僅在年齡上大許多,從師承上來看,更是比夏侯勝高出兩輩。

突然被這“長輩”問話,夏侯勝竟然像一個年輕儒生一樣,有些局促地站了起來。

“孔儒,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也不曾見過楚吉,經書都是王公轉交於我的。”夏侯勝甚至不敢在孔安國的麵前自稱老夫。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又彙聚到了王式的身上。

“王公,那你可能替老夫解惑呢?”孔安國笑著說道。

這一次,終於輪到王式有些緊張了,他站了起來,向天子的方向看了看,卻未得到任何的回應。

王式記得他曾經問過天子,這“十三經”是不是天子親手所注,天子當時給出的回答斬釘截鐵。

從那一日開始,王式就再也沒有懷疑過了這“十三經”的來曆了。

如今,這兩部《尚書》有這樣多的巧合,讓他這參與者也摸不著頭腦。

難道真的是天子派人偷來了《尚書孔氏傳》,然後抄入了自己所注的經書?

那……自己豈不是淪為了儒林的笑柄。

王式覺得一陣寒氣從背後冒了出來,一瞬間就冷到了骨頭縫裡。

他又用旁光朝天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天子神色入常,沒有任何的驚慌。

天子會做這樣的事情嗎?那其餘十幾本“儒經”有沒有可能也是抄出來的?

蟄伏昌邑十幾年,一朝扳倒霍光,而後改了內閣製……能做成這些事情,天子一定不是一個心思純良之人。

但是,一路走來,天子似乎也從未做過任何的卑鄙之事。

反而坦坦蕩蕩,用陽謀行走於長安。

想來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吧?

王式的內心非常複雜,他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開口。

正因為他猶豫不決,所以彆人的目光才更加曖昧不清。

“王公,是有什麼苦衷不便說嗎?”孔安國再一次笑著追問道。

王式心一橫,他做下了決定:既然天子說得言之鑿鑿,那麼身為臣子,相信他便是了。

“孔儒,這‘十三經’是楚吉給我的。”王式梗著脖子問道。

“哦?那王公覺得這兩版《尚書》為何會有如此多的重合之處?”孔安國接著問道。

“孔儒剛才的言下之意,不過是說楚吉竊取了《尚書孔氏傳》的注疏。”

“但是,孔儒所說一切顯係推測,並無真憑實據……”

“如果按照孔儒所言,我是否可以懷疑是孔儒的《尚書孔氏傳》參閱了《尚書楚氏傳》呢?”

“更何況,《尚書楚氏傳》所有的注釋,還有一半內容不見於孔儒的大作,這又如何解釋?”

王式所言似乎在倒打一耙,但是細聽起來卻又很有幾分道理。

儒生們剛剛相信孔安國,完全是因為孔安國在儒林德高望重。

但一個德高望重之人,難道就不會為了名利而說謊作假了嗎?

孔家想用《尚書孔氏傳》爭奪通行版儒經的名額,不正是為了名利二字嗎?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去,孔氏抄楚氏未必不可能。

王式的話發揮了作用,大部份儒生們將質疑的目光轉向了孔安國。

“王公是說老夫才是那欺世盜名之徒嗎?”

孔安國直接了當地問道,但是他並沒有生氣,反而仍然氣定神閒地微微笑著,儘顯長者風範。

反倒是七十有餘的王式,梗著脖子紅著臉,像是一個胡攪蠻纏的頑童。

“我不敢有此言,但是孔儒自以為才學天下第一,無人能出其右,實在有些傲慢。”

“昔日仲尼也曾經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孔儒安知這楚吉不能當孔儒的老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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