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地牢裡,即墨群芳瑟縮在角落中,看著頭頂狹小的窗口,心中滋生出無限的悔恨。
父親被擒,祖母也死了。他們一家淪為了階下囚。
若早知有今日,她一定不會去招惹桑瓔,又或者從一開始傅吟秋想要抱養她時,她就該好好聽話,不隨意惹事。
不然的話,今日她便不會成為地牢中的囚徒,而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她閉了閉眼,努力地不去聽母親瘋了一般的嚎叫。
“傅吟秋,傅吟秋你給我出來!即墨斷戈!你們怎麼能這麼對我們,我的公公可是為了救你們父親而死的,你們這樣做,對得起前任家主嗎?!”張慧珍的嗓子早已經啞了,隻是即便如此,她還是一刻不停地咒罵著家主夫妻。
在她看來,自己一輩子的悲劇,都是拜他們兩人所賜!
西院的眾人早在被投入地牢中時,就已經被廢掉了所有修為,哪怕他們想重新開始修煉,也根本感受不到靈氣了。
這是比禁靈鎖還要可怕的刑罰,是對背族之人的懲罰。
張慧珍驕傲了一輩子,最後卻要落得修為儘失,變成普通人的下場,她哪裡會甘心?
隻是即墨家的地牢,即便是有修為的人都很難逃得出去,更何況他們如今真正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
見不到家主夫妻,張慧珍似乎就隻能通過一日日的咒罵來緩解心中的苦悶。
但也並非誰都能忍受她的聒噪的,就像她素來引以為傲的大兒子,便不耐煩地斥責道:“娘你能不能安靜一些,你罵了這麼久有什麼用?他們恐怕早就帶著爹去找人家算賬去了!”
張慧珍的長子名為即墨人傑,這本是個被寄予厚望的好名字,但在即墨青的對比之下,卻隻給青年帶來了無限的諷刺,也令他的性格愈發陰鬱。
“人傑,你爹背後的人到底是誰,還有,為何那些事你從來都沒跟我們說過?!”兒子一開口,張慧珍便似找到了新的發泄口,立刻同他嗆聲道。
即墨人傑也沒預料到母親會突然對自己發難,他對此事也是一知半解:“這事本就是爹自己謀劃的,我也隻是知曉部分事罷了,您如今怎麼跟個瘋子一樣,逮著誰咬誰啊?”
張慧珍被長子的話氣得渾身發抖:“我若是瘋了,也是被你們逼的!早知道你們如此爛泥扶不上牆,我當初就不該……”
“就不該跟父親結為道侶是嗎?”即墨人傑陰沉著臉搶白道,“嗬,你以為你不選父親就能有更好的選擇嗎?是啊,即墨斷戈倒是厲害又威風,可惜人家根本不喜歡,不稀罕你啊!”
這是即墨人傑第一次將此事扯破了往外說,他本也不想這樣的,隻是他實在厭煩了母親時不時的抱怨,更厭煩了她事事拿自己去跟即墨青對比。
他的話猶如利刃一樣刺進張慧珍心裡,將她多年以來的不甘和怨恨全都暴露在了陽光下。
她忽然渾身顫抖了起來,不知是因為痛苦還是羞恥。
即墨人傑看見母親這樣心中也有些不忍,他抬手想去拍拍張慧珍的肩,略作安撫。
但下一秒,他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他伸出去的手就停在了半空,張慧珍顫抖的肩也安靜了下來。
時間仿佛在此刻停滯了一般,四人根本動也不能動。但奇怪的事,角落裡的蟲子還在肆意地活動。
“久仰了諸位……”這聲音從四麵八方一起湧入了他們的耳朵裡,好似對方無處不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