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聲音，在寒氣裏尤為清晰。我隻看到老嫗的頭發一縷縷掉下來，但我知道，頭發落地是絕對不會發出聲的。

我仔細看去，頓時嚇的我魂都冒出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老嫗身邊竟然亮起了一盞燈，一盞綠色的燈。

綠油油的光芒下，老嫗的頭發逐漸掉光，從前額頭到後腦裂開一道疤痕，像兩條蟲子在蠕動，拚命的要掙脫束縛。

我仔細看了一眼，頓時不寒而栗跳了起來，這根本不是疤痕，而是一張逐漸張開的大嘴，長在腦袋上的嘴。

哢嚓……

像是閉合了幾萬年的大門在緩緩開啟，大嘴終於張開了，足有臉盆那麽大，四外圈全是鋒利密集的倒齒，而且不止一排。

我站的位置，完全可以看到有三四排，而且還絕對不止這些。

大嘴發出哢嘣哢嘣的聲音，我就感覺自己已經被叼住了，一開一合中，我的骨骼和內臟儘碎，鮮血飛濺，碎肉橫飛，就這樣一點點被活活吞了。

我猛然渾身打了一個機靈，這才回過神來。結果我看到了一條舌頭，很寬，和大嘴剛好相配，像是一匹布對我卷來。

都說回憶是美好的，可是如今的我卻非常懊悔，如果當年不是初戀女友，我一定還保持著處子之身，怕是一泡童子尿過去，就算張華春親臨，也都讓他魂飛湮滅。

“媽了個巴子，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大爺我劈了你！”

舌頭不斷向我卷來，我也隻能踩著冥幣後退，慌亂中，我撞在了桌子上。退不可退之際，豁然想到拍死了張華春女兒的兩塊板磚，拿回來後就被我丟在上麵。

正所謂怒中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我發誓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抓著板磚就衝了過去，啪啪就敲在老嫗側腦上，兩塊板磚也應聲碎裂成灰。

我也知道，這兩塊板磚不能消滅老嫗，隻是讓她讓出了門口後，我卯足了勁，咻的就衝了出去。

後來想想，連我自己都佩服我急中生智的能力。

噔噔噔……

我拚命跑下樓梯，咬牙向客棧外麵衝去，我不要命了，我瘋了，我已經想好了，就算是張華春這一刻出現在門口，我也一頭撞過去。

“你怎麽連錢都丟！”

我橫衝直撞衝出門口，什麽事都沒有，心中大喜，撒丫子就跑。老嫗追出來，大嘴一開一合吐出來一個個讓我膽戰心驚的字。

跑了好一陣，我突然愣怔，汗流不止。周圍怎麽陰森森的，一點亮光都沒有。

我沒穿鞋，察覺到腳下不是水泥路，分明就是泥土。

我害怕再跑到亂墳崗，甚至是跑到紅妝的家，也不知道張華春還在不在。

我又不敢停，一旦被老嫗追上，也決然好不到哪去。

我拚了命的跑，肺都快炸了也不敢停下休息。

“還我命來！”

“還我命來！”

黑暗中，又是一個鬼氣森森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我正泛迷糊，突然我愣了，冷汗簌簌從額頭掉了下來，劈啪劈啪淋了一路。

這聲音太熟悉了，不是張華春女兒的，還會是誰。

我無比後悔，早知道沒將她弄死，就不要那麽羞辱她了。這下好了，債主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