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優點點頭轉身便要走,誰知厲天朗忽然開口叫停她,“小優,你肯叫我一聲爸嗎?”
她轉身冷不防對上厲天朗的目光,或許是因為身在病中。他的情緒變得赤裸而強烈,濃烈的期待有如潮水要將路小優淹沒。
路小優張了張嘴,但是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哎,你去吧。”厲天朗歎息一聲道。
他側過頭看向觥籌交錯的大廳,嘴角微微勾起又落下。溝壑縱橫的臉上寫滿了無法掩飾的失落,清冷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的無限長,仿佛要借此觸碰到路小優的心臟。
路小優皺起眉頭轉身向樓上跑去,心底有如一團亂麻。
明明都已經知道了厲天朗不是故意拋棄她們母子,那她為何還是喊不出口?
當年的事情隻是一場誤會而已啊!
衝進房間裡,路小優便迅速從書房裡翻出母親遺留下來的日記。她緊緊抱著日記飛速朝樓下跑去,心裡反複的發出一個音節。
這一刻厲天朗不再是拋棄妻女的父親,而她也不是滿懷怨恨和委屈的女兒。
他們是久彆重逢的父女。
路小優抿了抿唇,心底錚的一聲。之前所有的心結斷裂,重新係起的隻有血脈親情。怨恨的情緒完全釋然,她整個人都變得輕盈起來。
勾起唇角,路小優輕聲吐出一個字,“爸。”
轉過想旋轉樓梯,她就如同歸巢的乳燕飛奔而下。但就在這時,鋼琴聲發出突兀而刺耳一聲,大廳裡的所有聲音像是被什麼吞噬了,安靜的一顆針掉下去都能聽的仔細。
印入眼簾的景象令人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
整個厲家彆墅有如睡美人中被藤蔓覆蓋的城堡,所有人仿佛被魔法定在原地。無一人臉上有半點笑意,皆眼神迷惘地看向……
路小優心底一沉,“怎……”
話音剛吐出一個字,大廳就像是詛咒解除。身著華服的賓客紛紛抬頭看向路小優,眼神中有擔憂、憐憫也有路小優看不懂的幸災樂禍。她側目看去隻見厲天朗的沙發旁數人圍的團團轉,把裡麵遮的嚴嚴實實。
一股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路小優嘴唇微動,下意識緊緊攥住筆記本。
她抬起沉重的腳步,緩慢地朝厲天朗的位置走去,人群自動散開一條不寬的道路。
明明隻不過十來米的距離,可路小優卻覺得自己像是走了一個世紀。她渾身已完全麻木,腦子裡糊成一團漿糊。無論有任何念頭浮現都會沉下去,讓她腦海裡一片空白。
“小優姐。”忽的李姝瞳開口道。
路小優木訥地看著她。
“你……你。”李姝瞳原想安慰她一下,但卻被她的神情嚇得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圍在厲天朗身旁的皆是厲家的親戚,見狀立刻散開一條路。路小優一眼便看見厲天朗,他腦袋耷拉在胸前,仿佛無力承擔重負。慈祥而溫柔的眼眸緊閉,手裡還緊緊握著鉑金色蘭花拐杖,仿佛隻是睡著了一般。
而厲成衍半跪在厲天朗的身旁,微垂著頭看不出任何情緒。
路小優嘴唇扯了扯,虛無地吐出一個音節,“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