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二昌之前說的話,有的真,有的假。
但問過了這些礦工,卻是知道,莊二昌的大徒弟,穿上了他那件祖傳的符板甲,進了礦脈去試探,然後人就瘋了,重新又鑽了回去,這件事卻是真的。
隻是,所有人,包括了莊二昌在內,都以為這大徒弟又重新鑽進了礦脈,定是已經死的徹徹底底,但如今瞧著,這人居然還活著?
不對,分明瞧著不像是活人了,但肯定也不是死人,或許真就變成了老算盤說的,屍將軍一類的東西。
非人非鬼,已如旱魃一般,成了會動的死人,而且瞧著凶殘可怖。
「吼……」
這怪物一衝出了洞來,便忽地發出了一聲震天吼,又或者說,不是吼,而是某種湧動著的邪氣,在他胸膛之內衝擊,發出來的怪異聲響。
隨著吼聲,眾人皆是耳膜發麻,神魂顫慄,身上一時覺得濕淋淋的,有人下意識的抹了一把,睜開了模糊的眼睛去看,便赫然看到滿手都是殷紅的鮮血。
竟是自己身體裡的血液,都仿佛通過毛孔被吸了出來,迷迷蒙蒙,儘數向了那屍妖的身上飄了過去。
周圍幾個礦脈,也仿佛受到了無形的影響,那些曝露在外麵的,無論是黑太歲,還是青白太歲,血肉都在飛速枯萎,仿佛裡麵的東西,已經被無形的吸引,快速的扭曲。
「小掌櫃快出手,隻有你能救咱的命啊……」
旁邊的老算盤,已經扯起了懷裡的旗幡,蒙住了自己的臉,聲音顫顫的大叫了起來。
他不敢看,離得這東西遠,會被他吸引的靠近過來,離得這東西近,身體裡麵的血液又會被吸出來,看他一眼,血從眼睛裡出來,不看他,耳朵、鼻孔裡麵,也會有鮮血跟著湧出來。
穀內一眾割肉工匠與周大同他們,都已經渾身上下血淋淋的,甚至在穀外,那些早就被封了起來的屍體,也仿佛受到了感應,皆手足顫動,似欲站起。
「何方妖魔,竟敢作亂……」
胡麻早有了準備,忽地抄刀而上,身上驟然化死,成為了這法壇裡的鎮物,藉機衝了上去。
他這一化死,有兩個好處,一是身上死氣沉沉,血液便不會被隔空吸走,二是成了鎮物,便借來了法壇力量,能與這東西一鬥。
但殊不料,他已做好了鬥上一場的準備,也欺近了這怪物的身邊,死死盯住了這渾身血紅的人形怪物,神情繃緊。
卻不料,這怪物爬出了礦脈之外,便口中隻發出些別人聽不懂的怪異聲響,眼中精光大作,似欲擇人而噬,但他剛一看到胡麻閃身來到跟前,竟是臉色大變,眼中忽起大怖之色。
本是異常凶殘的它,卻像是忽然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物,竟是吼聲忽地中斷,雙腿僵直彈動,一下子便倒退了四五丈之遠,身上邪氣散亂。
「嗯?」
胡麻也正神經繃緊的看著這怪物,萬沒想到他會這反應,因著他反應太大,倒是將自己也嚇了一跳。
正留神著它還會不會再做什麼,竟是莫名其妙,口中忽然含糊不清的說了些什麼,於他而言,像是下意識發出來的動靜,聽著像是一聲喝叱,但關鍵是……
……這些話從胡麻自己嘴裡出來,但他既沒想說,也不懂是什麼意思。
可是那渾身血淋淋的怪物,卻像是更加的驚恐,身子都像是在發顫,身邊層層血霧,忽地轉身,身子僵直,雙臂平立,竟是一蹦一跳,一躍數丈,直挺挺的向了穀外跑去。
所過之處,草木皆被染成了血紅色,靠近了它七丈之內的人或是生靈,也瞬間便被熏得頭腦一空,跌倒在地。
「走了?」
胡麻遠遠盯著它逃掉的背景,心間顫顫,良久沒有緩過神來。
「糟糕,糟糕……」
而隨著那怪物逃了出去,老算盤也終於略清醒了些,旗麵抹了一下自己的臉,努力睜開了眼睛,顫聲道:「真他娘的險啊,虧他們那些人還爭來爭去,差點養出了一個大屍妖……」
「這究竟是什麼?」
得了他的提醒,胡麻才忽地轉過身來,向了老算盤低聲喝問:「這傢夥在礦脈裡封了這麼多天,究竟是人還是鬼?」
「當然不是人了,這是陰將軍!」
老算盤呼呼的喘著粗氣,一張糙臉慘白不已,聲音顫聲的厲害:「虧得我們及時打開了這礦脈,不然,怕是這一兩天裡,全都要莫名其妙的丟了小命,被征為陰兵……」
「該死的莊二昌,自作聰明,這礦脈裡的好東西,怕是直接便宜了這行子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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