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這段時日,鎮子外麵的楊弓心裡也奇怪著,這幾天時間裡,城裡的貴人老爺暗暗送來糧草兵馬,他能理解,周圍村寨甚至是土匪過來投,他也能理解。
倒是後來主動投了過來的這些怪人,他實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這些人瞧著,走江湖做手藝,行行業業,五花八門,但惟獨看著像是會打仗的不多。
而且這些人相當的不見外,吃了自己一頓例行招待的席麵之後,便立時說要自己為效力,有的去丈量朱門鎮子與明州府城的地勢,有的要去清點兵械,甚至還有的要去做廚子。
楊弓如今一心隻想著找打仗猛的,見這些人隻關心著各種瑣事,少了還行,多了就開始有些不耐煩。
正心裡憋著,卻不妨,早先還急著催自己回山裡去的老丈人卻忽然跳了出來,一腳就踹在了他屁股上,痛罵著:「你煩啥?你煩啥?說啥,你就老老實實聽著,學著!」
「告訴你,沒他,都還沒伱呢,真是臉上白長倆窟窿,瞧不見高人。」
「……」
楊弓被老嶽丈一頓痛罵,眼神都古怪了:「這又不是我爹,怎麼就沒他便沒我了?」
但說歸說著,還是耐下性子去看,一點一點看著這些人領了命去,安營紮寨,分派糧草,甚至不知從哪裡請來了工匠,治甲造印。
一樁樁一件件,楊弓領人出山時甚至都沒想過的事情,他們卻熟悉的厲害,短短一兩天內,分兵,紮營,記名冊,論次序,人群熙攘,嗚嗚嚷嚷的朱門鎮子內外,竟是傾刻安頓下來。
楊弓雖然不懂,但人卻不傻,如今也明白了過來,低嘆著:「這些人若是早來,我沈棒子兄弟怕是不用丟了小命了……」
由此對這些人的敬意,便高了一番,誠懇請教。
而那位作算命打扮之人,自稱流落江湖之人,屬金字行,號鐵嘴子。
笑吟吟的向了楊弓道:「將軍好命,趁勢而起,如今占了名份,鬼神相敬,四方來投,如今兵足將眾,硬是於此明州,殺出了一個天賜的好局麵來……」
「隻不過,若在我瞧來,倒還隻有一樁缺處。」
「……」
楊弓心裡一驚,忙問道:「老哥可別跟我客氣,你儘管說,我聽著。」
那鐵嘴子笑道:「你缺了一場好戰。」
「能瞧得出來,你身邊有高人指點,諸般絕處,皆有逢生之妙,硬是逆了命數,成就如今這般氣候,說是泥鰍身上生了龍鱗都不為過,如今也隻等著入了明州,便有了王命。」
「當然,此王隻是草頭王,但如今這世道,草頭王也是有真份量在身上的呀!」
「隻是話說回來,那位貴人,一應安排的都極好,卻沒選對好時候,一把好胚子,卻遇不著惡火,又怎麼打出好刀來?」
「……」
楊弓聽明白了,卻不解:「怎麼沒有好戰?那明州城裡,不還有幾千兵馬?」
「氣數早已散了,隻是被一股子惡氣遮住,如今才顯不出來而已。」
鐵嘴子笑道:「如今將軍進城容易,明州城裡那些貴人,巴不得打開城門放你進去呢,可我倒覺得,如此進去,反而顯得太容易了。」
「不戰而勝固然是好,但你手底下這幫子人也不是那麼容易服人的,少了這一場好戰,你便是進了城,這草頭王也坐不穩,倒有可能被扯下來。」
楊弓忽然想到,這人說的,竟與自己老嶽丈說的相同,忙道:「那請先生指教,我該怎麼做?」
「要這一場好戰,便是有這好處。」
對方笑道:「此戰一勝,你命數歸身,下麵人再有二心,你也壓得住了,須知道,如此起勢之時,你這一個保糧將軍的名號,要勝得過那實實在在的千軍萬馬。」
「一個名號,倒是比我手底下這些實實在在的兄弟更加重要?」
楊弓正自努力的理解著其中的變化,又隱約覺得他所言有道理,但卻不知該從何開始著手之際,忽然聽到外麵人來報:「壞了,不好了……」
「明州城方向,來了一群要飯的……」
「可凶得狠!」
「……」
楊弓聽見,還在古怪要飯的乾什麼有這等動靜,那鐵嘴子卻臉色一變,快速抬手,掐指算了一番,臉色已變得有些古怪:
「原來如此……」
「難怪他才做得了這教主,這等邪門東西,都早在算中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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