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穩婆和醫女，他都派廠衛摸清了底細，絕對可靠。但為了萬無一失，他自己又另外安排了一個女暗衛，混在醫女之中，確保柒月生產安全，大人小孩都不要出岔子。</P>

在孩子出生以前，有一件大事必須解決了。</P>

那日早朝，提議封張淑妃為繼後，並不是程淵的主意，而是來自慕雲璟的授意。</P>

韓霽月出自鎮國公府，家族勢力太強，又懷有他唯一的皇嗣，唯恐外戚專權，慕雲璟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她推上後位的。</P>

而後宮的諸位妃嬪之中，張淑妃是最合適的人選。</P>

張淑妃的家世足夠好，張太傅是王公子弟的授業老師，在朝中的聲望高。但說到底，也隻是一個無實權的太傅。</P>

張淑妃目前沒有子嗣，年紀也漸漸大了，位分雖高，僅次於韓霽月，但並不受皇帝寵愛，將來孕育龍嗣的機會也渺茫。所以，她隻有一門心思攀附皇帝，而不會生出其他野心來。</P>

立張淑妃為繼後，既能給皇帝提供足夠的前朝支持，又不會威脅到他身下的龍椅。</P>

看著程淵在朝堂上，與支持立韓霽月為後的群臣，展開了唇槍舌劍，頗有舌戰群儒的架勢，慕雲璟對這個孿生弟弟滿意極了。</P>

不愧是他最信任的人，關鍵時候總能派得上用場。既是他的舌頭，又是他的刀劍。</P>

自己竟然還懷疑他與韓霽月有染，實在是冤枉他了。外人都看得出，程淵有多討厭那個愚蠢無腦又盛氣淩人的女人。</P>

慕雲璟第一次感謝早亡的，身份低微的生母，給自己留下了這個孿生弟弟，而不是一出生就將他溺斃在馬桶裡，或扔進宮中哪口深井。</P>

翹首以盼，以為封後十拿九穩的張淑妃，這晚在她的懿德殿裡，做了一個噩夢。</P>

夢見一張如花似玉的臉，三尺白綾絞斷了她的脖子，慘白的臉色，嘴角染著鮮血。</P>

少女用空洞的雙眼瞪著張淑妃，猛然伸出沾染了血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嘴裡叫著：“拿命來！張靜姝，是你害了我，拿命來！”</P>

張淑妃被掐得不能呼吸，如溺水的人，拚命掙紮著睜開眼，才呼吸到了新鮮空氣。</P>

還好是一個夢。她手指緊抓著錦被，如此安慰自己。</P>

哪裡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P>

自此之後，張淑妃夜夜都做噩夢，白天頭腦昏沉，精神不濟。打理宮務時出了不少岔子，被皇上申斥過好幾次。</P>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個多月，直到有一天，她半夜被凍醒。從床榻上坐起，看見窗口洞開。北風呼呼地吹進來，夾著一團團雪花，冷得砭肌刺骨。</P>

張淑妃呼喚值夜宮女的名字，沒有人回答她。漆黑的寢殿裡一個人也沒有。</P>

她披上一件外袍，摸索著下了榻，想要去關那扇窗。轉過梁柱，眼前出現一個白衣女子，如墨的長發披散，遮住了容顏。</P>

她以為是哪個宮女，大喝一聲：“是誰半夜不睡覺，在那裡裝神弄鬼？還不快把窗戶關上！”</P>

那女子白衣飄飄，人也飄飄蕩蕩，一下躥到了她麵前。</P>

借著外麵白色的雪光，張淑妃一眼看到，那白衣女子，撩開了披散的黑發，露出一張慘白的，在她夢裡出現了無數次的臉……</P>

她呼吸似乎都停滯了，全身血液冰涼。</P>

“拿命來！張靜姝，是你害了我，拿命來！”</P>

那女子向她伸出尖利而枯瘦的手指，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P>

“啊！”</P>

張淑妃發出淒厲的一聲慘叫，兩眼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