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鼓響，窗外逐漸西移的月光，清亮如白銀。草叢中蟲聲繁密，切切嘈嘈，如一場夏日急雨。</P>

主殿書房，依舊燈火通明。</P>

案前靜坐看書的風瀲塵，突然嗅到陣陣香氣，向著月明星稀的夜空，投去了疑惑的一瞥。</P>

用過晚膳，他徑直進了書房，處理完從京城送來的信函、公文，又抄了兩頁《道德經》，再翻開一卷書冊，不知不覺便到了五更天。</P>

風瀲塵正想熄燈回臥房，窗外飄進來一股奇異的氣味，似花香馥鬱，又帶了一絲甜腥，讓他感覺心浮氣躁，血液也加快了流動。</P>

在太素宮，他從未聞過這種味道，有些疑心是有人偷偷煉製秘丹，采陰補陽，修習雙修之法。</P>

風瀲塵起身，開門而出，站在台階上，再凝神聞了聞，然後，循著這股奇異的馨香，向西北偏院走去。</P>

進了這鮮有人至的偏院，空氣中若有似無的香氣，越來越濃烈。</P>

白衣男子長身玉立，月光下，四周沉寂無聲。風瀲塵伸手，推開了小木屋的門。</P>

剛蛻皮出來的柒月，有氣無力地蜷在草窩裡，半昏半醒。她調勻呼吸，正準備入睡，突然聽到屋門被推開。</P>

柒月心裡一驚，正是最虛弱的時候，自己沒有任何抵禦的能力，來的會是誰？</P>

是山裡的禽獸，蛇在自然界的天敵？不，聽推門的聲音，好像是個人類。</P>

柒月心裡很緊張，察覺到那人慢慢靠近，睜開眼睛，發現是一位高大頎長的男子，身著白色道袍，靜靜站立在她麵前。</P>

男子背對著窗戶，逆光而立，離她隻有三步遠。雖然看不清他的麵容，柒月猜測，這位白衣勝雪的男子，就是風瀲塵。</P>

他身上的檀香氣息，她聞過一次，就不會忘記。還有那挺拔如修竹的身姿，她上次匆匆一瞥，如今似曾相識。</P>

柒月仰頭看著他，心裡有點懵，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國師大人，為何會深夜出現在偏僻的小木屋。</P>

當然，目前她隻是一條小蛇，趴在地上牆根的草窩裡，以這樣新奇的視角，隻能看見一雙銀白色的精致雲靴，以及垂下的一段衣袖和白色袍角。</P>

立在她麵前的男子，又往前挪了兩步。月光從他身後窗口灑進來，照亮了小白蛇漆黑的瞳仁。</P>

一雙蛇的眼睛，居然不是豎瞳，也能杏眼圓瞪，十分有趣。</P>

風瀲塵也在盯著她看。</P>

純白色的一條雌蛇，比上回見大了些，圓滾滾，肉嘟嘟，新長出來的細鱗，粉粉嫩嫩，跟象牙雕刻的似的，看上去美麗而可愛。</P>

他怎麼會覺得一條蛇美麗、可愛？</P>

不過，這不是一條普通的隱匿在洞穴裡，披著一身冰冷濕滑的鱗片，散發著腥臭味的蛇，而是一隻初開靈智，尚未化形的小蛇妖。</P>

她不但不臭，還有一股讓人臉紅心跳、心醉神迷的奇異香氣。</P>

“挺美麗可愛的小東西，過來。”他近乎自語地對柒月說，朝她微微彎腰，右手向她的方向伸了過來。</P>

柒月沒有動，盯著那隻慢慢抬起，寬大的衣袖裡露出來的手。</P>

多好看的一隻手，白淨修長，根根骨節分明，好似造物主精心雕琢的一般，簡直是手控的最愛！</P>

上次這隻漂亮的手，輕輕一點，她腰部的傷口就愈合了。這回他又要乾什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