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遠在千裡之外的九曜國，整座國師府都彌漫著低氣壓。</P>

乾叔他們不知道原因，隻是覺得，國師大人氣色不太好，人更沉默寡言了，雙眸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死寂幽黑如兩口深潭，讓人愈發覺得高深莫測，生人勿近。</P>

小門童明月若是在這兒就知道，是因為國師大人心愛的小寵物小白蛇不見了，國師大人才心情不好。</P>

風瀲塵成功做法祈雨後，心頭突然感覺空落落的，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離他越來越遠，很快就要消失不見。</P>

國師大人沒有在玉虛山多待，第一時間回到了京城。他拒絕了陛下為他舉行慶功宴的安排，匆匆趕回了國師府。</P>

然而，他心中隱約的預感沒有錯。風瀲塵回到國師府，發現白天最喜歡趴在床榻上睡覺的七月不見了。他找遍了整座國師府，不，將整個京城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尋到小蛇妖的任何蹤跡。</P>

小蛇妖走了，她離開他了！她不要他了！</P>

她原本就出現得莫名其妙，在那場大雨後的深山裡，猝不及防闖入了他的人生。</P>

風瀲塵以為這是上天對他的眷顧。沒想到，上天難得眷顧了他一回後，又殘忍地將這份眷顧收回去了。</P>

和她的出現一樣，七月離開得毫無征兆，不告而彆，沒有留下片言隻語，說走就走，不帶半分眷戀。</P>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離開？她有什麼理由離開他？</P>

前一天晚上，小蛇妖還在他懷裡溫柔繾綣，抵死纏綿，第二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P>

七月答應過他，永遠不離開，是隻屬於他一個人的小白蛇。</P>

哦，她沒有答應他，是夢裡的那個少女答應了他。</P>

夢？對，他還能做夢，在夢裡一定能夠見到她！</P>

風瀲塵好似冷靜下來，驅除一切雜念，平躺在臥房的床榻上，嗅著枕上殘留的一縷香氣，默誦靜心咒，讓自己強行進入夢境。</P>

在夢裡，他果然見到了一襲紅衣的少女，依然明豔絕倫，嬌靨如花，無辜地眨著大眼睛，直呼其名，問：“風瀲塵，你在找我？”</P>

他將她擁進懷裡，抱得緊緊的，近乎乞求地說：“七月，不要離開我，永遠待在我身邊！”</P>

少女卻不像曾經的夢境那樣說“好”，她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笑迅速淡去，沒有絲毫感情地說：“風瀲塵，你是人，我是妖，人妖相戀是沒有結果的。你還是忘了我吧，好好地做你的大國師……”</P>

“不，我做不到。”風瀲塵的胸口隱隱作痛，他摁住她的後腦勺，深深地吻她的唇，貪婪地吸取她身上的香氣。</P>

就像飛蛾撲火，明知會化作一抹灰燼，消逝在燃燒的火焰中，也要用生命去追尋刹那間的溫暖和光明。</P>

“國師大人，你很天真。”少女推開緊抱著自己的男人，抹了抹腫脹的紅唇，略帶不屑地說：“我是妖，壽命可高達千歲。而你一介凡人，最多活百歲左右。這段感情太短暫，對我毫無意義。我走了，你好自為之。百年之後再入輪回，忘卻前塵，娶妻生子，過與我毫無關聯，卻平靜幸福的生活。”</P>

說完，少女便如一縷飄渺的輕煙，慢慢從他眼前消失。</P>

風瀲塵伸出手，想要挽留她，那縷輕煙從他指縫間穿過，徹底消散在空氣中。</P>

他睜開眼，愣愣地躺在床榻上，盯著青紗帳頂。</P>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那個他隻想藏在夢境裡的少女，也沒有了。</P>

從這天晚上以後，無論他怎麼做夢，也回不去當初的夢境。</P>

他終於明白，那一場場令他沉醉的美夢，是小蛇妖製造的。小蛇妖失蹤了，夢境中的少女也不見了。</P>

在夢境中沉醉的，從來隻有他一個人。小蛇妖始終是清醒的那一個，冷靜的那一個！</P>

她用夢境迷惑他，讓他嬌養著她在身邊，用法力幫她化形，哪怕在床第間與他歡好，也是為了渡過難熬的發情期，采陽補陰，提升自己的修為。</P>

一旦她的修為夠了，就毫不猶豫地離開，棄他如敝履。</P>

他自始至終都隻是她棋盤裡的一顆棋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