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裡向窗外探頭,頭頂的白雲早已被灰雲籠罩,“師傅,麻煩到濱江西路。”
司機瞄了一眼後視鏡,道:“小通學,這天都這麼晚了,過會還下雨,我給你停到可以躲雨的地方吧。”
男孩很白,臉生的小,但卻很漂亮,這麼看著也隻有十四五歲,手裡捧著一束新鮮的馬蹄蓮,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清澈的聲音中聽上去有些憂鬱。
“不用了,謝謝,我待不了多久。”
“注意安全啊。”司機提醒。
五分鐘後,時樾下了車,“謝謝師傅。”
自從四年前時璐去世後,時樾每年都會按時過來掃墓,但每次麵對墓碑上黑白色的照片他永遠不知道說什麼。
與其說不知道說什麼,還不如是…
厭惡嗎?
厭惡自已的出身,厭惡時璐,以及那個記憶中模糊的男人。
“為什麼……”時樾盯著墓碑上的照片問,隻可惜,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時樾在墓碑前站了好一會,直到突然間的一陣涼風才回過神,“要下雨了。”時樾額前落了幾滴雨珠,雨勢明顯增強。
時樾抬起頭,睜著眼睛,目光堅定的望向那片黑暗,細雨如珠般砸在他頭發,皮膚,還有那一身白色的T恤上。
時樾低頭看了眼手表,今天居然待了這麼久,雨勢保持在小中雨的樣子,時樾摸了摸被雨水打濕的頭發,離開了。
這邊很少有人走動,除了屈指可數的幾家店也都是白天開著門,一般夜裡都是關著的。時樾憑借著街道旁的路燈走著,他任憑雨水將自已侵蝕,他也沒有要加快腳步的意思。口袋裡的電話嗡嗡地震動起來,時樾摸出手機接通。
“喂,歲歲啊,外麵下雨了你回來了嗎?”對麵擔心地問道。
“在路上了,爸。”時樾道。
梁禹懷焦急的聲音變得緩慢下來,隨即說:“你到哪裡了?我去接你吧,太晚了,不安全。”,說完,就準備將身上的圍裙解掉。
時樾紅著眼眶,問:“今天又煮的照燒排骨嗎?”
那頭的梁禹懷寵溺的笑了,小心翼翼的將菜端到微波爐裡防止變涼,“你愛吃爸就讓。”
“你先找個地方待一下,爸馬上來接你。”梁禹懷拿起桌上的鑰匙。
“爸,我想問您一個問題。”時樾認真的語氣讓兩禹懷停下了手中剛剛還在繼續的動作。他感覺到了,他知道時樾要問什麼。即使不是真正的父子,可這麼多年,作為他四年的父親,梁禹懷每一天都在擔心時樾的成長,害怕時璐在世時對時樾造成了影響。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阻止過時樾去那裡,他竭儘全力的去改變曾經時樾所遭受的一切。以前,他沒有保護好她;但是現在,他想保護好她的兒子。
“爸隻希望你現在好好的,以後也好好的。”梁禹懷溫聲說道。
時樾不想放棄,“爸......”
“過去的都過去了,兒子,聽話,不要去糾結了。”梁禹懷語重心長。
(電話掛斷)
“可是,我真的也好想忘了那一切。”時樾喃喃自語。
時樾站在路邊,兩邊的儘頭都是黑暗,黑暗中有一束光漸漸逼近,這束光將時樾拉進了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