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落下手,勾唇冷笑,
“那你怎麼解釋我與她可能存在的能量締約?”
雲風不動聲色的側臉掃了眼絕煞,臉上儘是冷漠,開口依舊是低柔哄睡的語調,
“不一定就是締約關係,正如你說的一定頻率、強度的蠱輻射與DNA交互作用時會觸發基因序列突變,也許你和淺淺的基因序列相似度稍高,受到蠱生物的能量場影響,她觸發與你相似的蠱能量,亦或者是蠱智腦出了什麼意外。
作為淺淺的第一任引導班長,可以調取她的修複日誌,查看她的信息,是不是你女兒,信息不能作假不是嗎?”
絕煞明暗不定的目光落在熟睡的雲淺背上。
嬌小的一團依偎在少年懷裡,黑亮如緞的發絲很長都落在了小腿上,
“她五歲,頭發為什麼這麼長?”
“絕煞,我不是每個問題都需要回答你,已經給你麵子了,在這裡動手,你沒優勢,到此為止吧。”
雲風冰寒的眉目驟然一凜,下了逐客令。
絕煞見雲風略顯不自然模樣,心裡反倒舒服幾分。
他收斂了神態,不羈的眉頭輕挑,微微傾身,再一步靠近雲風,略略看清雲淺沉沉熟睡的臉龐,刻意壓低嗓音泛著暗啞,
“我知道你個老小子秘密不小,但小不點想在這裡活下來也會成為蠱異能者,締約是否存在,不是你說的算,也不是蠱智腦說的算。
締約是能量的雙向感應,我有的是辦法也牽引出她的能量場,雲風,你給我等著……”
說罷,他不再留戀的直起身子,轉身離開,大步走到門口時回眸掃了眼室內幾人,霸道張揚開口,
“我姑且先當你們都是保姆,照顧好我的小不點。”
向豪丟了手上的家夥事,低咒一聲,
“M的,但凡這鳥熊喝酒的時候多吃兩粒花生米都不至於醉成這樣,瘋瘋癲癲到我們這瞎扯他媽的犢子!”
沈浩揉了揉劇痛的胳膊,坐在地上,匪夷所思道,
“啊?小老大是絕老板的女兒?”
張三胖先是關心的看了眼雲風,繼而瞪向沈浩,低罵道,
“這熊玩意臉大,咱妹和他屁關係沒有,班長都說不是了!虞清歡也是個混東西……”
雲風未語,神色晦暗,輕擰開房門,回到未開燈的房間。
他輕柔的將雲淺擱在床上,蓋上薄軟的卡通小毛毯。
屋內的沙發被挪了左側床沿抵著,防止她睡覺打滾掉地上。
他輕輕的躺在右側,一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輕緩拿起她的手掌擱在自己臉頰上,不經意間,滾燙的眼淚順著她嫩白手背緩緩地滑落在床上。
“啪嗒”打濕床單。
像是絕望的情感裡垂死掙紮,壓抑的情愫浸透眼眸,唇角卻無奈微笑著,
“他的存在,對你在意的平衡很重要,不然他該死…好想殺他…但又殺不死…更會惹你生氣……”
他拿著她小小的手掌觸撫過自己臉頰,將委屈的揪褶成一團的情緒緩緩撫平。
良久。
雲風虔誠繾綣吻了下她的額頭,握著她的小手平躺在床上,閉上眼還有些斂不住情緒的抱屈呢喃,
“締約,你牽引絕煞的蠱能量,是不是因為絕煞而來…可他就是條又蠢又笨的瘋狗,哪裡好,你都不看我…一眼都不看……”
小奶娃睡的沉也聽不清哥哥在嘀咕什麼,感受到掌心熟悉的溫度就往哥哥懷裡拱,摟緊他的胳膊,將小腿架在他小腹上,生怕哥哥又跑了。
在小雲淺的潛意識裡,哥哥每次回來陪她,第二天就會消失,因此下意識抱得就很緊…
雲風怕吵到她睡,惹她眼淚汪汪的難受,不敢再動。
混亂不安的思緒在她安謐平緩的呼吸聲的安撫下逐漸消散……
……
漸次泛白天空迎來晨曦,淺淡的日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天藍色背麵上留下一片細碎的小光斑。
雲淺在哥哥懷裡惺忪睜開眼,機靈的從床尾爬下床,光著嫩白小腳丫將窗簾拉開,然後歡欣的重新跑回床邊。
滿臉小得意的捧住哥哥的臉,淺淡的日光把少年的臉龐襯托的純淨柔和,他纖密垂落的睫毛輕輕顫了下,不著痕跡的透出在雲淺起來時就已經醒了的事實。
雲淺稚氣笑著,嗓音甜甜的,
“睡美人哥哥,要不要小騎士把你親親醒呀?”
在哥哥給她說的《睡美人》的故事裡,吻醒公主的不是英俊優雅的王子,而是單槍匹馬闖入黑暗森林的小騎士。
小騎士沒有王冠,也沒有隨從和玫瑰,隻有一把能為公主在森林裡披荊斬棘的利劍……
雲風閉著眼,淡粉色的唇角隱約有悄然上翹的弧度。
小雲淺剛湊近要親哥哥臉頰。
他卻突然睜開含滿溫柔笑意的眼睛,修長的食指抵住她的小嘴不給親,溫聲淺笑道,
“親不著,我就不起,起床是能力,賴床是技術,睡美人哥哥能力有限,但技術一流。”
雲淺被逗笑了,覺得這話隱約聽著又覺得耳熟,鬆開了哥哥的臉頰,甜甜笑著:“哈哈~睡美人哥哥,我們要起床冒險去啦~從牙刷大戰牙齒開始!”
她蹦躂向房間內的洗漱間,扯過大毛巾當做騎士鬥篷,踮起腳尖夠到了洗手台上的大牙膏。
雲淺年紀小,但自帶一些強迫症,擠牙膏得從尾巴開始擠,還得疊卷起來。
她在幼兒園和家裡用的都是兒童牙膏,管子軟細容易卷,手上這根牙膏管就很硬,用大拇指使勁兒摁著尾部還卷不上去,憋的精致皙白的小臉都微微泛紅。
忽然整個人被從後抱了起來,被擱在黑色大理石台麵上。
雲風拿過牙刷擠好牙膏遞給她,在小家夥的注視下把單手牙膏管尾巴規整一疊,烏眸含星辰的笑看她,“這樣淺淺滿意了?”
雲淺滿意地笑了,接過哥哥遞給她的白瓷漱口杯,開始刷牙,模糊不清的問道,
“下一關是牙齒大戰豆沙包?還是大戰小餛飩?”
“也許是大戰三明治。”
雲風說著,將她肩披的“鬥篷”取下來,給她擦嘴。
看著她的背帶校服,眉心微凝,宿舍裡沒有換洗的童裝。
除了童裝、童鞋外,還有幼兒奶粉、牙刷、保溫壺、幼兒護膚霜…等等都需要去綜合樓去換。
“隻要不是牙齒大戰超級大瘋狗就行,我昨晚都夢到了。”
雲淺坐在洗臉池上皺了皺纖巧的小鼻子,想到那個掐自己脖頸的軍火商就有種說不出的生氣和瘮得慌。
比起掌握規則就不能傷人的異蠱獸,絕煞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顯然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