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香辣咖喱魚蛋粉（二）

“香辣魚蛋米粉，這是什麽玩意兒？那是人吃的東西嗎？”韓老板的綠豆眼變成了紅豆眼，聲音提高了八度，看起來像是要把鐘小懶給撕了，金晚晚在一旁倒抽口涼氣，還好此時店裏隻有李基諾一個客人，而後者正氣定神閒地坐著看好戲。

鐘小懶一頭兩個大，雙手緊張地揉搓著朝鮮服上係著的綠綢帶，連說話都沒了底氣：“那是我們中國的一種很好吃很受歡迎的民間小吃，米粉是大米研磨製成的絲狀米製品，可做湯粉可乾炒，可配各種肉菜，吃起來質地柔軟，富有彈性，爽滑入味……”

韓老板氣得七竅生煙，表情好像吃了屎一樣，還沒等鐘小懶介紹完，突然一聲暴喝打斷了她：“住口！不入流的食品不準在我店裏出現！不管有什麽理由。這種來自中國的三流小吃哪裏可以和我大韓民國的高檔泡菜拉麵比？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你上的那碗玩意兒是來自我們國家的拉麵呢！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不尊重我們的泡菜拉麵，居然敢不尊重我，不尊重客戶！？”

四周圍一時鴉雀無聲，沒有人會預料到韓老板竟會在客人麵前披評下屬。金晚晚大氣不敢出，連替鐘小懶說好話的勇氣都沒用，而一直沒吭聲的李基諾此時略一凝眉，寒霜罩麵，注視著鐘小懶的眼神意味深長。

“我……對不起，韓老板。我並沒有尊重你，我錯了，但是我並不是故意的。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鐘小懶連忙道歉，心想這次闖大禍了。

李基諾站起身子，正想開口說什麽，被韓老板的一隻蒲扇手一揮打住了：“行了，錯誤已經發生了，道歉也沒用，我也不想再追究。從明天起你不用來上班。收拾好你的東西走人。”

韓老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鐘小懶雖然已做好心理準備，但還是猶如晴天一個霹靂：她終究被炒了。因為自己逾越了店規，也因為自己糟糕的廚藝。她感到眼眶發熱，鼻子發酸，一種莫名的悲憤情緒從腳底直躥進心中。談戀愛被甩，做菜被嫌棄，打工被炒魷魚，自己也真夠失敗的。

鐘小懶感到自己就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再也無半點生氣。她低著頭輕聲說道：“沒有東西需要收拾，我進去裏麵換掉裙子，今晚就走。”說完她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回後廚。

一直大氣不敢出的金晚晚也從目瞪口呆中清醒過來，趕緊亦步亦趨地小跑著跟了上去，“小懶……”

“哼，這個胡作非為、離經叛道的丫頭，真是……氣死我了！”韓老板用力扯著皺巴巴的衣領，一番嗬斥之後，整個人從頭到腳一陣舒暢。

他有一個愛好，那就是在餐館裏當著客人的麵對自己的員工頤指氣使，因為這樣子不僅可以吸引眼球，還能讓他實實在在的體會一把“老板”的至高無上的絕對權威和威風凜凜的氣派。

他拍了拍大衣上的雪渣，綠豆眼不經意瞟過正在掏錢包的李基諾，趕緊賠笑道：“這位客人，真是讓您怠慢了，請你多多諒解，我們的泡菜拉麵比這好吃多了，隻是今晚沒有麵條了，改天再來光顧本店，我給您打折，保證您滿意！”

李基諾不置可否，頭也沒抬，氣定神閒：“不用客氣，今晚這碗米粉味道很不錯，我很喜歡。剛我想說卻被你打斷。你對那個女孩子太嚴厲了，她其實並無大錯。”

韓老板一副見鬼的表情，斜睨了他一眼，陰陽怪氣地反問：“那丫頭做的那什麽蛋的米粉兒味道不錯？”頓了頓，斜眼從上到下對眼前這位非常眼熟的帥氣金發男子打量了一番，歪著脖子問：“這位客人，您不是說笑吧？您不必為那臭丫頭袒護，米粉再怎麽好吃，也比不上韓式泡菜拉麵，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沒有完全沒有可比性！”

“哦，是嗎？”李基諾慢條斯理地掀起眼皮，語氣淡漠：“泡菜拉麵我又不是沒吃過，那個味道嘛……”他皺起俊秀的雙眉，好似真的在回憶什麽，半晌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好意思，想不起來了。我吃過，但是一點印象也沒用。”

聽了李基諾得這句看似無意實則暗損的話，韓老板臉上的表情猶如剛吃進了一隻蒼蠅。

見韓老板不回話，李基諾挑挑眉：“就這樣吧，總共多少錢？”

韓老板的豬頭臉漲成了豬肝色，半晌朝李基諾揚起一隻蒲扇般的打手。

“五美金？”

韓老板搖搖頭，賤兮兮咧嘴一笑：“錯了，50美金。”

李基諾頭也沒抬，掏出一張100美金放到旁邊的桌子上，一句話都沒說，也不等韓老板找回錢就麵無表情地走出了拉麵館。

韓老板沒好氣地在背後喊：“親，不用找了啊！歡迎下次繼續光臨！”然後他拿起桌上的100美金，塞進自己的錢包裏，重重地哼了句：“他奶奶滴，讓我不小心踩著狗屎了！”

***

當換回休閒服的鐘小懶走出拉麵館的時候，瑩白輕盈的雪花如扯絮般從天上飄落，翩躚飛舞著，遠處的街道、房屋、雕塑建築以及白楊樹被積雪覆蓋，畫麵美得猶如一幅精致的油畫。

雖然隻有短短一個星期的打工經歷，但鐘小懶還是和金晚晚成為了朋友，她們惠存了對方的手機號碼，金晚晚還依依不舍地擁抱了她，嘆了口氣，“小懶，我們以後一定要常聯係，有時間我一定去文學學院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