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天兒沒那麼熱了。

小區裡樹蔭濃密，一些月光散落下來，顯得氣氛十分靜謐。

“從這裡搬出去之後，您打算去哪兒呢？”葉芷萌問。

向穎垂著眼瞼︰“向海找了個平房，雖然遠了點，但我們也能負擔。”

“然後呢？治好病，你有什麼打算？”葉芷萌接著問，“不會是想回去吧？”

向穎一愣。

她下意識抬眼看向葉芷萌︰“孩子得回去上學......”

“向海這次，是徹底得罪了吳高升，他雖然被關起來了，可總有被放出來的一天。”葉芷萌語氣涼薄，“隻要你回去，他就一定能找得到你，找到你就能找到向海和向小魚，你覺得，吳高升會怎麼對待他們？”

向穎臉色有些發白。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不來找你們，我查過你們那邊的學校的水平，就算是回去了，向海和向小魚的學習成績都是第一名，也考不上什麼好學校。”葉芷萌半點委婉都沒有，“你們的經濟情況，根本供養不起他們去讀那些一般的學校。”

越是差的學校，還越是貴。

“我......”

向穎這十幾年，早就不是從前那個意氣風發，想要靠讀書改變命運的少女了。

她被生活和苦難磨掉了所有的稜角。

也忘記了，曾經幻想過的，遠大前程。

“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985、211畢業的孩子，離開學校都會被社會毒打麼？”葉芷萌繼續問，“向海是個男孩子，他的路相對來說好走一些，可你想過你女兒沒有？”

向穎眼底立馬有淚光湧出。

“你也是女人，這個社會對女性的枷鎖，本來就層層疊疊，越是貧瘠的地方越是如此，而且你自己應該知道，漂亮在貧瘠的地方，並不是一件好事。”

向穎僵住。

她又想到了，那痛苦的幾天。

還有那些年來，男人們落在她身上，貪婪的眼神。

“夫人，請您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向穎的眼淚再也克製不住的湧動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