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禦卿？”玉琦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P>

不遠處的岸上，一個身著粗布衣服的年輕男人正擺攤賣紙傘，身邊還帶著個兩三歲的稚童。</P>

孩子正指著隔壁攤子上的米糕“哇哇”亂叫，那男人一邊輕聲哄著，一邊寵溺地拿出兩個銅板，買了一塊糕。</P>

孩子笑得直流口水，含混地說著什麼。</P>

二人皆是修者，聽得分明，是在叫“爹爹好”。</P>

賀禦卿怔愣地看著，眼中難掩向往之色。</P>

“以後你想要的，我來幫你實現。”玉琦握住他的手。</P>

指尖的溫熱讓賀禦卿眼神恢複清明。</P>

他笑著搖頭，把銀子扔給旁邊貨船上的賣貨郎。</P>

很快，一大包糖蓮子被塞進玉琦手裡。</P>

賀禦卿揉了揉他的後腦勺：“我現在有你，便是最大的滿足。”</P>

“你也吃。”玉琦撚起一粒，塞到他嘴裡。</P>

甜膩的味道在口中流淌，賀禦卿仿佛看到了五歲之前的自己。</P>

父親也是這般將糖塞給他，粗獷的聲音儘量柔和地說著“卿兒吃糖。”</P>

隻是後來，父親在水災裡被衝走了，再也沒能回來。</P>

很快，母親帶著他改嫁給隔壁村的老光棍。</P>

那人看著老實，卻常在酒後對他和母親破口大罵。</P>

更是在有了弟弟之後，處處找他的錯處，動輒就是一通拳腳。</P>

八歲那年，弟弟亂跑，不慎掉進冰窟，差點沒命。</P>

繼父責怪他沒保護好弟弟，將他打得半死之後，趕出家門。</P>

寒冬臘月裡，任衣著單薄的他如何哀求，就連母親都沒來給他開過門。</P>

從那之後，他就沒有家了。</P>

到處流浪，靠著乞討艱難求生。</P>

若不是當年的太子，現在的皇帝出手相救，他怕是早就被邪修騙去丟了性命。</P>

而今，他已為皇帝儘忠。</P>

往後的歲月，他隻想守著眼前人，過他們自己的小日子。</P>

“很甜！”定定看著玉琦，賀禦卿驀然笑彎了眼。</P>

眼角未被風乾的那滴淚，卻被玉琦記在了心裡。</P>

深夜，聽著耳邊勻稱的呼吸，玉琦睜開眼。</P>

微弱的神光閃動，賀禦卿陷入了夢貘咒帶來的美夢，並未察覺枕邊人的消失。</P>

【大人，賀老夫人去世的消息，您不準備告訴主神嗎？】</P>

見玉琦獨自出來，小四不解。</P>

“本尊為何要說？”</P>

當年賀母麵對兒子被趕走，都能不發一言。</P>

就算是自動放棄了母子關係。</P>

陌生人，有什麼可說的？</P>

玉琦環視了一圈，問道：“小毛球，人呢？”</P>

空蕩蕩的房間裡，除了家具便是飄蕩的白布。</P>

【他們就守了三天，然後小的就回鎮上做工去了，老的……老的……】</P>

小四正難以啟齒，院門被從外麵推開。</P>

一個中年男人晃晃蕩蕩地走進來。</P>

正是賀禦卿的繼父，李二。</P>

大半夜，衣衫不整，躡手躡腳，脖子上還有個明顯的牙印。</P>

男人去做了什麼顯而易見，更諷刺的是他腰上還纏著妻子新喪的白孝帶。</P>

“我的娘誒！”玉琦沒隱身，進來的李二被嚇得差點摔倒，“你是誰？怎麼進來的？”</P>

玉琦不想和他說話，上前一腳將人踹出一丈遠，又一步步走過去。</P>

“啊！”李二大叫一聲，哆嗦著向後蹭，“彆，彆過來！想要什麼您就直接拿，隻求好漢饒我性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