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眼眸瞄了一眼都快堆到了周晟鼻梁高度的折子。
周晟:“……………”
他現在已經能從自己這個小妻子的眼神裏看懂很多東西了。
比如現在,他的眼裏似乎是帶著一些“憐憫”?
林懷瑾確實是在憐憫。
這滿桌子的折子,竟然還是隻是“不是太忙碌”?
那前幾天不知道他究竟要處理多少事情。
他將食盒裏的藥碗端出來,又拿出一小碟子的點心。
“您快些喝藥,再吃一點小點心,壓一壓苦味。”
男人起身,走到他麵前。
兩人如今早已習慣這般相處。
林懷瑾自然而然的瞧著他喝完了藥,便撚起一片點心放到了他嘴邊。
在那村子裏的時候,就是他一直親手喂周晟喝藥,用膳的。
現如今他已經習慣了這般喂男人。
實話說,周晟不喜甜食,可拒絕的話到了嘴邊的時候。
在對上眼前哥兒那微微帶著笑意的眼神時,便無聲的張開唇。
然後……
他意外的挑了挑眉。
口中並非是甜膩的味道,而是帶著一股淡淡的麥香。
“我就知道您定然會喜歡這一款的糕點。”
“您不喜歡吃甜食,也不說,隻有我每日喂您吃飯,才觀察到的呢。”
周晟看了眼少年,微微挑眉,說道:“我並未挑食。”
林懷瑾得意的學著男人微微挑眉,說道:“但我就是觀察出來了!”
“嗯。”
男人輕輕的嗯了一聲之後,乾脆坐在椅子上,慢慢的準備將一碟子糕點都吃了。
林懷瑾坐在對麵,親手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如今周晟的身子,不宜用茶。
“話說,王爺,那日我倒是見到那叫作左岸的,是您親信?”
“嗯。”
林懷瑾:“………”
他繼續開口問道:“那王爺知道他的身份底細吧?”
“嗯。”
再說一個字會怎麽樣啊!!
“那王爺可不可以告訴我,左岸什麽身份,可曾婚配?”
周晟抬眸,默然看著他。
林懷瑾:“………”
他忽然想起左岸似乎是和左方確實有些容貌上的相似。
難不成還要因此而懷疑他嗎?!
林懷瑾當即臉色一變,伸手抽走了周晟手裏還剩下的半塊點心。
放到了碟子裏,拿起來轉身就想走。
周身:“………”
“本王都還沒說話。”
林懷瑾腳步不停,冷哼一聲,就要開門作勢離開。
男人連忙起身,伸手拉住了林懷瑾的手腕。
然後稍稍用力將他拉到了懷裏。
“本王給你賠不是,本王當初不該誤會你。”
“誤會?”
林懷瑾抬眸,冷聲問道。
周晟接過他手裏提著的食盒,又將人拉到了隔間裏的榻子上。
這才開口說道:“本王知道錯了。”
“本王也知道你沒有那些心思。”
“………”
這還差不多。
林懷瑾這才抬眸看著男人說道:“我本來就對左家公子沒什麽想法,隻是那天……”
林懷瑾將劉伊寧有些中意左岸的事情說了。
但他剛說完,就聽見男人開口說道:“他們兩人,絕無此種可能。”
林懷瑾滿臉疑惑。
“為什麽?”
“難不成左岸已有婚配?”
周晟搖了搖頭。
林懷瑾瞧著他不怎麽說話,略帶著一點試探的問道:“那是因為左岸身份低微?”
“………”
男人略略沉吟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左岸的身份是一層問題,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並非想要婚娶之人。”
怕是涉及人家隱私,林懷瑾也不好開口問。
得了答案之後,他也就不好耽擱周晟的時間了。
那些折子瞧著都覺得眼花。
於是自以為很體貼的開口說道:“那我也就不耽擱王爺時間了,王爺您先……”
男人卻不準他起身。
但他也不說話,就這麽看著他。
林懷瑾:“???”
但是當周晟的手放在林懷瑾的肩膀上的時候,他才感受到男人的手心溫度是多麽的滾燙。
“王爺,我還是先回去,您這裏公務繁忙,我也就不耽擱你了。”
林懷瑾驟然心跳加速,嘴裏胡亂的說著話,就要起身。
男人將他身子扭過來,目光沉沉的看著他。
“你關心左岸,也關心關心本王。”
他的手順著肩膀往下滑,然後攬住了他的腰。
身子一輕,林懷瑾便跨坐到了男人的腿上。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了林懷瑾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男人那冷鬆的香氣將他瞬間包裹住。
“我哪裏關心左岸了?你分明是…”
林懷瑾呼吸驟停………
他坐在周晟的懷裏,兩人之間的高度瞬間對換。
男人一手捁著他的腰,另一隻手捏著的他脖子。
讓林懷瑾無處可逃。
男人的鼻梁輕輕的劃過林懷瑾的鼻尖,然後劃過他的唇。
他的眼眸就這麽自下而上的看著他。
像是要將他吞噬一般。
毫不誇張,林懷瑾頓時後背一陣發麻。
剩下的拒絕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而那原本帶著抵抗的手緩緩的環著男人有力的脖頸。
“你的傷……”
男人背部的傷已經差得差不多了,隻是他胸口上被扁大夫開了個口子,如今還不能用力。
“所以……今天謹兒自己來動,好不好。”
…………
當屋子裏傳來一聲急促而壓抑的聲音書記。
周總管頓時揮手,讓周邊的丫鬟小廝全都退了出去。
而原本跟著的吉祥和如意也去了隔壁的便殿等著。
兩人都已經習慣了,想著怕時間還久。
吉祥甚至跑回去給拿了一個搗花兒的東西來。
他現將藥和花分門別類放好。
那手指現將花上多餘的薄膜給剝了出來。
露出白生生的花肉來,一朵,一朵的挨著放在碗裏。
接著又將藥材分量備好。
提了一下搗藥的柱子,他差點兒沒能握住。
太粗了。
而且沉甸甸的。
他埋怨的嘟囔了一句。
一旁的如意聞言,神情有些好笑,說道:“用些水抹一下就好了,許久未曾用過了,沒有滋潤,就是這樣的。”
於是吉祥起身,將茶壺裏的溫水淋了林搗藥的石頭柱子。
“嘶……”
水潤暈開,不光濕潤了石柱子,也打濕了裝藥的碗。
“好了。”
吉祥伸出手指,輕輕的順著石柱子將那些水抹均勻。
將沾染了水的花蕊全都放進盅裏。
“真潤澤。”
“定是能做出最好的養顏膏來。”
吉祥護著搗藥的盅,用力的握著石柱子。
然後提著開始從護著搗藥盅的食指和拇指之間的間隙用力的搗新鮮的花。
………………
隔壁屋子裏偶爾傳來支離破碎的聲音。
林懷瑾感覺自己的腰都快斷了。
他攬著男人的脖頸,將腦袋挨著男人的側臉上,耍賴似的蹭了蹭,語氣也是黏黏糊糊的耍賴。
“王爺,我沒力氣了。”
男人微微側臉,親了親他嘟嘟著的側臉。
然後就這麽用手抬著他的腿,讓他自己做半自動的操作。
“…………”
這倒也行,輕鬆了不少。
沒那麽忙了,心裏也就有空想其他的事情來了。
早知道,早知道就讓周晟去他的院子裏了啊。
滿地都是他的衣服,等會兒他該怎麽出門?
怎麽體麵的出門!!!
還有…
“唔………”
被察覺走了神的林懷瑾趕緊緊緊的攬著男人的脖頸,討好的親了親男人的鼻梁。
“你快些,你快些…”
…………
林懷瑾當日確實沒有體麵的出門,因為白日裏他根本就沒有出門。
等著天都黑了,男人用自己大大氅裹著林懷瑾,抱著回了扶雲殿。
哥兒睡的一臉紅潤,即便是被男人放入浴桶內沐浴,都沒怎麽醒過來。
…………
犧牲頗大的林懷瑾得了消息的第二日就以賞花的理由請劉伊寧來了府上。
他將事情說了之後,劉伊寧怔愣了許久。
忽然,他眼眶通紅的開口說道:“身份有異?究竟是什麽異?!”
林懷瑾搖了搖頭,他低聲勸說道:“其實不管左岸身份有什麽異常,隻要他身份不明朗,你和他幾乎就是沒有可能的。”
劉伊寧聞言,擦了擦眼睛,隻是搖了搖頭沒說話。
林懷瑾實在是操心他,也不讓他回家了。
讓人給劉家帶了消息,就說讓他在王府陪他幾日。
劉家自然不會反對。
隻是未曾想,當天夜裏,林懷瑾竟是收到了左家老夫人的帖子。
說是宴請王妃和郡主以及劉家哥兒賞花的帖子。
林懷瑾:“…………”
他看著一臉憂傷的劉伊寧,無精打采的周懷楚。
而且為何左老婦人會在京城?
難不成真的是因為左方看上了劉伊寧的緣故吧?!
林懷瑾看著劉伊寧這明顯不知道遊神到了何處的模樣。
心想著或許給一個機會,讓左方試一試,萬一能因此打動劉伊寧呢?
但也不必告訴他實情,也不先給劉家說。
不然萬一劉伊寧不同意,兒劉家和左家先達成了一致,那倒是不好處理了。
然後當第二日,林懷瑾帶著周懷楚和劉伊寧赴宴會的時候,發現還真是為了劉伊寧。
“老身給王妃請安。”
左家以儒士為首的身份自居。
左老太身穿一身暗紅色繡萬字壽紋的衣袍。
腰間也是靛藍色的腰帶,意味通“攔”。
攔鬼神的攔。
滿頭白發,暗紅抹額中的白玉極為耀眼。
既顯得文儒,又顯示了身份。
林懷瑾上前,將老夫人扶起來。
“老夫人客氣了,快快起身。”
左老夫人笑著起身,笑著看了一眼劉伊寧,又看了一眼周懷楚。
劉伊寧和周懷楚兩人給做老夫人行禮。
“哎喲,哎喲,快些起身。”
他笑著看著周懷楚和劉伊寧,笑著說道:“劉家公子以前倒是在江南時也曾見過的,天真爛漫,活潑可愛。”
“周郡主,老身卻還是第一次見著呢。”
“果真容貌傾城呀。”
“今兒倒也算是天公作美,好一個豔陽天呀。”
“這樣的天氣,老身能請到三位這般好看的哥兒作陪,倒是老天憐憫老身了。”
“老夫人可別誇讚我們了,這滿京城無人不知左家公子風華絕代呢?”
兩人走在最前方。
劉伊寧和周懷楚乖巧的跟在後麵。
幾人走到院子裏,林懷瑾和老夫人說話。
過了會兒,一個丫鬟說是請周郡主和劉公子去賞院子裏的花兒。
林懷瑾抿了抿嘴,笑著說道:“懷楚倒是要等會兒,先陪著我喝一盞茶再去也不遲呢。”
劉伊寧回頭看了眼林懷瑾,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多問。
他被人引著去了一處院子裏,那丫鬟微微行禮,轉身便了。
劉伊寧:“?”
他好奇的四處看了看,忽然從對麵的扇形拱門處,走出來一個穿著道袍的少年。
他站在扇形門的正中間。
身姿挺拔,背脊筆直,那張白淨的麵容緊繃著。
“左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