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匆忙套好了大氅,就要出門。
忽然,他的腳步一頓。
男人穿著一身盔甲,手提長槍。
此刻瞧見他醒了,隨手將槍扔給了一旁的侍衛。
闊步朝著他走來。
“王爺。”
林懷瑾就像是喃喃自語似的。
男人停在他麵前,瞧著他剛睡醒還帶著幾分紅暈的麵容。
“嗯。”
他這麽回答著。
“王爺,還是您英雄神武!”
身後,二哥腳步匆匆的邁了進來。
“您不過來了半日,便將這千森*晚*整*理餘倭寇全部殲滅。”
“您………”
他猝然停下了嘴裏的稱讚,看著麵容上還殘留著睡意的弟弟。
以及渾身浴血的男人。
“………”
這樣的畫麵,驟然映入眼簾,竟是帶著一股矛盾的美。
在這江南水榭中,不同於北方建築的華麗高大。
江南的庭院,即便是冬日裏也帶著幾分朦朧精致。
林書禹給林懷瑾選的院子裏,正好有常年不敗的萬年青,此刻樹葉上掛著昨夜落下的寒霜。
晶瑩剔透,像是撒滿了珍珠似的。
而在這萬年青的旁邊,一個身穿白色大氅的哥兒滿頭青絲垂在身後。
露出那張小巧綺麗的小臉兒,那顆眉間的紅痣猶如暈開的花兒。
讓他整張麵容都變的鮮活豔麗。
而在哥兒的麵前,高大的男人穿著盔甲。
顯得他身姿更加的魁梧,男人發髻束起,手邊拎著頭盔。
那張俊朗的麵容即便是染上了一絲的黑色的灰。
卻不減他絲毫俊美,甚至多了幾分強烈的男人魅力。
林書禹帶著眾人都退了出去,想要給眼前這對夫夫一點時間。
“二哥哥,等會兒咱們一起用膳!!”
“……”
林書禹頂著弟弟那期盼的視線,和王爺投來的滿滿壓迫。
隻得輕輕的點了點頭,轉而離去。
直到一聲輕輕的關門聲,在這冬日的江南府邸裏,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林懷瑾看著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些星星點點的笑意。
那雙好看的眼眸認真的注視著男人。
“王爺,您瘦了些。”
林懷瑾伸手,想要結過周晟手裏的頭盔。
男人卻將它隨意的放在了窗台上。
目光沉沉的看著他。
這樣的視線令林懷瑾無端的染上了幾分羞赧。
他微微側頭,躲開兩人相對的視線,低笑了聲。
“王爺說,蘇州景致好,如今我卻覺得這雲縣的這一處小院兒,景致最好。”
話說完,他便先轉了身,作勢要進屋子裏。
但男人卻一把攬住了他的腰。
林懷瑾視線轉移,不過瞬息,他便看到了男人那沉靜的麵容。
他臉更加緋紅,撐著男人的肩膀就要起身。
“我以為你更喜歡雲縣。”
男人意有所指的說道。
“哪有?”
林懷瑾被他抱著走進了屋子裏,伸手輕輕的擦了擦他的額角,低聲說道:“我隻是太想哥哥了。”
“…………”
想哥哥,就要來雲縣找他。
看樣子倒是不想他了。
男人不答話,將他放在了一旁的榻子上。
然後自己走到一邊,將盔甲全都脫了下來。
屋子裏頓時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還有一點點的冷鬆香氣。
林懷瑾不由得微微合眼,用力的嗅了嗅味道。
此刻男人已經隻剩下單衣,闊步朝著他走來。
林懷瑾瞧見他眼底的暗沉,不由得輕笑了一下。
“王爺,”
“嗯。”
男人將他抱在懷裏,伸手解開他的大氅,露出裏麵尚未來得及換下的寢衣。
男人緩緩靠近他,林懷瑾感受著男人的氣息,他微微的抬頭。
原本以為男人會落在他唇間的吻,卻落在他的眉心。
這一瞬間,男人溫熱的呼吸就像是裹挾著春日裏的溫暖一般。
自他的眉心,籠到了心口。
他從男人的吻裏感受到了思念。
然後,兩人緩緩拉開,男人又低頭,吻到了他的鼻梁處。
當男人終於要吻他的唇時,
“不。”
他的手指抵著男人的心口,不用力,卻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堅定。
那能一槍捅穿半條船的男人,此刻就這麽被榻子上的哥兒用手指指腹給擋住了去路。
“你先去沐浴好不好?”
林懷瑾就這麽看著他,目光輕輕劃過他雙眸,再落在他沉默的唇間。
男人不說話,就這麽看著他。
林懷瑾慢慢的支起身子,跪在榻子上,當兩人的視線越來越近的時候。
他低聲說道:“昨夜趕路至此,本想著和哥哥一起用膳,但倭寇突襲。”
“哥哥未曾用膳便趕去了戰場,我心中憂慮,昨夜卻沒吃好,更是沒有睡好。”
“如今您來了,我這心才真正的放到了心腔子裏。”
兩人視線對視。
林懷瑾眼眸裏滿滿都是笑意,還有絲絲縷縷的可憐。
“…………”
男人捏著他的下頜,猛地靠近。
用力的親了親他的唇。
在林懷瑾尚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男人已經起身,朝著淨室內走去。
林懷瑾對著他惱怒的低聲斥責了一聲:“莽夫!”
可當男人背影消失在淨室內的時候,他不由得勾了勾唇。
堪稱心情大好的換了衣服,又讓小廝伺候著淨麵。
等著他收拾完了,聽著屋子裏傳來男人沐浴的聲音。
那絲絲縷縷的血腥味始終吸引著他的注意力。
林懷瑾的目光幾次三番的從那鎧甲上掠過。
然後又強迫自己收回視線。
許是他看的頻率太多了,一旁不斷覷著他的小廝,忽然開口:“王…王妃,讓我給王爺擦擦盔甲?”
話說完,他作勢就要走到門口去接水,然後來給周晟擦盔甲。
林懷瑾聽見他這麽說,先是露出疑惑。
然後忽然想到了什麽,眼眸驟然發亮。
“來,讓我來。”
等著小廝端著溫熱的水走進來的時候,林懷瑾已經站在盔甲旁邊。
隻見他用那修長白嫩的手指輕輕的點了點護甲,然後微微傾身。
靠近嗅了嗅,露出一股似乎是很滿意的表情來。
“???”
“王…王妃?”
“啊,來,我來給王爺擦就是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林懷瑾讓他將盆子放在地上,等著小廝一回頭三猶豫的離開了。
他這才用擰了水的帕子輕輕的擦拭著盔甲。
“………”
說是擦拭,他其實就是在不停的吻著這淡淡的被水浸泡的血味。
我真的好變態,林懷瑾不由自主的想著。
可又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
可這件事情也不能怪他啊。
分明是周晟這個野蠻的莽夫。
都怪他,都是他的錯!
不然自己也不會變得這麽奇怪!
過了會兒,林懷瑾擦著擦著覺得有些累。
可又還想再聞一聞這味道。
他四處看了看,將梳妝台前的小板凳搬過來。
坐在盔甲的麵前,慢慢的擦拭著。
男人身高太高了,當林懷瑾坐在凳子上的時候,剛好到了他盔甲的腰腹位置。
也不錯呢。
他一手撐在甲片上,一手慢慢的擦著,胡亂的打著圈兒。
隻顧著聞著味道,而且越聞。
就越能感受到這盔甲之中不光有血腥味,甚至還有那若有若無的冷鬆幽香。
林懷瑾聞來聞去,甚至不由得閉著眼睛,全心全意的感受著這個味道。
“…………”
淨室的門被打開。
當他睜開眼的時候,便瞧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沐浴好的男人站在門口。
神色略微有些不解和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曖昧看著他。
“………??”
他眨了眨眼,再一次回頭的時候。
忽然意識到了自己方才在男人的視線裏,他在乾什麽!!!
他肯定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但是他卻能看見自己的後腦勺。
那定然也是知道自己的麵容麵對的是什麽位置啊!!
“啪。”
他將手裏的帕子扔在了麵前的水盆裏,麵容驟紅。
嘴裏還乾巴巴的解釋道:“我…我瞧著您這盔甲全是血,我就想著親自給您擦一擦,去除汙漬呢。”
林懷瑾站起身子,對著周晟又笑著說道:“您看,是不是比方才乾淨了不少?”
他還生怕男人不肯看一般,轉過身指著盔甲。
“咳咳咳………”
那原本隻是染了血色的盔甲,此刻被水擦拭過後。
那些凝固的血被水衝開之後,順著盔甲便往下流。
看著很是有些……衝擊。
林懷瑾麵容一窒,他嘟了嘟唇。
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兒一般,委屈的說道:“我當真是用力擦過了的,不知道為什麽就變成了這樣!”
周晟:“…………”
男人走上前,伸手捏了捏林懷瑾那故意做出很委屈的臉頰。
“這些事情,不必王妃來做,你需要好好……玩兒便書記了。”
林懷瑾:“………”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揉了揉男人捏過的臉頰位置。
他怎麽覺得男人那微妙的停頓,就像是將搗蛋換成了玩兒呢?
男人卻沒有再說其他的,
隻是掠過他,然後隨手拿起擦拭的布。
動作迅速而自然的將盔甲上的血水,擦拭的乾乾淨淨。
當他轉頭準備將盆子裏的血水給倒了的時候,卻猝然看見自己的小王妃眼底裏的不舍和遺憾?
“???”
“你在看什麽?”
周晟問道。
林懷瑾這才回神,抬起眼眸,先是有些不情不願的瞪了男人一眼,這才開口說道:“王爺,我在想您好威武啊,當時哥哥走的時候神色緊張,背影匆匆,我就知道定然是不小的事情。”
“可不過短短的一夜時間就解決了問題,您真是大吳國的英雄呢。”
林懷瑾上前,像是帶著無限依賴似的抱著男人的腰。
周晟下意識的張開了手臂,讓他抱著自己,然後將那盆水遞給了門口的小廝。
直到男人的手也放在了他的腰上時,林懷瑾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有種回到了家的踏實感。
“瑾兒,”
“唔……”
男人不說話了,就這麽抱著他走到了床榻裏麵。
什麽都沒有做,兩人竟是就這麽抱著,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
直到林懷瑾醒來,發現男人的手落在他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