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晟邁步進門,將門關上。
林懷瑾看他一副自在的模樣……當即大怒。
“你為什麽要給我喝酒?!”
周晟:“………”
他開口提醒道:“是你當時瞧著本王喝,非要喝兩口的。”
“兩口?分明是三口!!”
“你自己也知道喝了三口,那第四口你沒有喝,可知道是為什麽嗎?”
林懷瑾當然記不得了,他隻記得自己喝了三口酒,後麵的完全失去了記憶。
“怎麽?難道第四口就這麽重要嗎?!”
看著他一副我有理,我理所當然的模樣,周晟不由有些無奈。
“行啦,喝了就喝了,現在你有沒有頭疼?”
周晟一邊說,還一邊走上前。
生怕林懷瑾站在床上摔下來,小心翼翼的護著他。
“………”
他頓時泄了氣,自個兒坐在了床榻上,失落的搖了搖頭。
周晟瞧著他這一會兒怒氣衝衝,神采奕奕。
一會兒又蔫了吧唧的模樣,心下有些好笑。
林懷瑾自個兒琢磨了會兒,還是沒有頭緒。
也煩了,當作了縮頭烏龜似的跟著周晟去飯廳陪著二哥哥用膳。
林書禹是知道小弟的,在他來之前還特意買了本地釀的果酒。
今日三人第一次用宴席,便拿了出來,說是讓弟弟喝這個。
林懷瑾自然不敢再喝,他甚至還有些帶著發誓一眼的語氣說道:“我可不會再喝酒了。”
林書禹:“?”
周晟聞言,點了點頭,隨意的說道:“也可以。”
林懷瑾點了點頭,還專門看了周晟一眼。
這一眼,簡直是各花入各眼。
林懷瑾的意思是,你給我記住,我日後不喝酒了。
周晟的意思是,隨你高興,想喝就喝,不喝也沒人能逼你喝。
而林書禹則理解成了,你看我乖不乖,為了你,我日後一定不會喝酒了。
“…………”
不喜歡喝酒是好事情,林書禹自然不會勸弟弟喝酒。
但若是因為害怕或者為了討好男人而不喝酒,這就讓他難受了!!
於是接下來,林書禹就一直明裏暗裏的灌周晟酒。
甚至在林懷瑾阻攔的時候,他還滿是心疼的看了一眼小弟弟。
“沒事兒,王爺這點酒量還是有的,你放心。”
林書禹篤定的開口說道。
周晟自然海量,他的眼眸清淺的略過了林書禹那略帶著擔憂的眼眸。
微微頷首,難得開口說了句:“自然是奉陪到底。”
於是兩人推杯換盞,一人差點兒喝了一斤。
直到林書禹意識到了自己怕是喝不過周晟的時候,這才停下了倒酒的手。
滿臉通紅的看著周晟,開口說道:“我父親爵位不如王爺,我和我大哥的本事也不如…王爺。”
“可你也別輕視我們,我弟弟若是受了些委屈,他想要喝酒,他就可以喝,不願意喝,當然也不用喝!”
“你要是欺負他,你便是天王老子,我和我大哥也不會……”
林懷瑾對著哥哥維護自己,自然很是感動。
可日後保不定周晟成了天下之主,林懷瑾可不願意自己哥哥被皇帝老子穿小鞋。
於是立馬拉著哥哥的手,還順手捂著他的嘴。
不許他說話了。
“二哥哥,你說什麽呢,我不願意喝酒是因為我今日上午的時候自己把自己喝醉了,才不願意喝的。”
周晟不說話,隻是那雙眼眸落在了林懷瑾捂著林書禹嘴的手上。
“唔……”
林書禹拉下了弟弟的手,泛著醉意的眼眸看著周晟。
周晟端著酒杯,目光坦然直視著林書禹。
“這世間,林懷瑾自可以肆意自在。”
“無一人敢逼迫他做任何事情。”
林書禹:“………”
倒,倒也不至於這麽誇張,畢竟這上頭還有皇室呢。
林書禹這麽想著,但也沒有說出口。
隻是端起了眼前的酒杯,抬眸看著男人。
“那林書禹在此感謝王爺了。”
話說完,林書禹就要將酒喝下去。
卻被男人伸手擋住了他的抬臂。
“自家人,不必謝。”
說著,他伸手。
兩人的酒杯相撞擊,發出輕輕的撞擊聲。
兩個男人視線相撞,一切言辭都在酒中。
林懷瑾:“…………”
搞不懂男人。
…………
至此之後,林書禹對於周晟天然的多了幾分熟稔。
有時候他會時常因為海邊倭寇突襲的事情請教周晟。
有時候林懷瑾也會跟著兩人一起逛一逛海邊,去看看漁民,也去看看這裏的集市。
當林懷瑾看著一個三歲大的孩子,因為失去了爹爹和父親。
一個人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孤零零的坐在海水邊,偶爾撿海貝玩兒,偶爾就這麽坐在濕濕的沙子上發愣。
隻有每每到了飯點,他就拿著身邊破爛的碗,去每家漁民哪裏討要吃的。
漁民因為季節和倭寇的緣故,每一家都過的很艱難。
所以養不起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孩子,甚至自己家的孩子都吃不飽飯。
那裏有什麽多餘的煩給這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死了的孤兒呢?
“孩子,來,和我去縣裏。”
林書禹上前,抱起那孩子。
周晟默不作聲,負手看著那些冬日裏都光著腳的漁民。
林懷瑾則走上前,看著那即便是手粗糙腫脹變形的都快比臉大的婦人,低聲問道:“是不是每日裏都帶著刺骨的酸疼?”
那婦人明顯聽不懂他的話,而林書禹則走上前,用一口流利的地方話將弟弟說的話翻譯了。
那婦人連連點頭,林懷瑾則用手拉過她的手,慢慢的摸著。
過了會兒,他篤定的開口對著林書禹和周晟說道:“我能醫好她。”
林書禹是知道他跟著神醫學了三個月的,但學醫豈是這般短暫的時間就能學會的?
他略帶著懷疑的語氣開口:“真的?”
而一旁的周晟聞言,徑直問道:“那你需要什麽東西?”
林懷瑾聞言,抬頭對著林書禹皺了皺鼻梁,然後傲然開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什麽真的假的。”
他沒看周晟,但是卻伸手拉著男人的手站起了身子,過了會兒才放開了手。
於是在周晟帶著士兵訓練抗倭的時候,林懷瑾就在這一片的海岸邊上治病救人。
後來,許多年以後,當周晟登基為帝的時候。
林懷瑾也不是那個站在皇帝背後的男子。
若是翻開大吳國末期,大周朝建國以來的醫學史書,還有財經史書。
林懷瑾所建立的功績不比周晟少半分。
隻是此刻,未來的皇後娘娘,此刻的永安親王妃又在和永安親王置氣。
也不是因為別的,隻是下午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不該喝酒的事情。
心情起起伏伏的,一會兒懊惱自己不該忘記自己懷孕的事情。
一會兒忽然又開始惱怒周晟居然會覺得他胖了!!!
他自己乾什麽事兒,居然一點都沒意識到嗎?!
但是又過了會兒,他覺得隻是三口酒而已,應該是沒事兒的。
情緒就這麽反反複複的。
還不肯周晟接近他,一靠近他,他就煩。
看著周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周晟硬是睡了半個月的偏殿。
直到他們要離開雲縣的時候,林書禹將弟弟拉到了一邊。
林懷瑾現在覺得自己的二哥哥也是個有異味的男人。
那平日裏帶著的書香氣,都聞著怪怪的。
“你乾嘛呀,二哥哥。”
林懷瑾抽回了自己的手,不甘不願的又被二哥推著走了兩步。
林書禹神色嚴肅,苦口婆心的勸說道:“你以後可要受著些性子,在這麽胡鬨,我和大哥都不好意思說日後王爺不憐惜你了。”
“憐惜?”
林懷瑾一臉不滿意,想要說什麽,卻被林書禹又堵了回去。
“誰家王爺半個月睡偏殿,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乾的好事兒!”
林懷瑾:“………”
於是他上路的時候都嘟囔個臉色。
周晟有心和他說句話。
“你最喜歡蘇繡,這一次去蘇州,和懷楚可以好好選了。”
林懷瑾看著他不說森*晚*整*理話。
周晟想了想,又說道:“蘇州有夜市,也是頗有一番趣味。”
男人已經儘可能的在找話題,說話了。
林懷瑾看著他,慢慢的竟是紅了眼眶。
周晟:“???”
他眉頭一擰,問道:“你怎麽了?”
林懷瑾慢慢的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他怕自己開口,便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哽咽。
“你二哥哥給你說什麽了?”
林懷瑾聞言,頓時包不住眼淚,看著周晟便淚如雨下。
“!!!!”
林懷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他方才聽了二哥哥的話,如今看著周晟堂堂一個王爺。
竟是被自己欺負了這麽半個月,也不說一句委屈的話。
甚至原本不怎麽說話的男人,此刻為了顧及他的心態,還專門沒話找話說。
當即心裏覺得很是替周晟委屈。
又想到他孤苦伶仃,早年父親和爹爹都去世了不說,還要照顧年幼的弟弟。
如今長得這般氣宇軒昂,心誌高尚,也不知道他受了多少的委屈。
一想到這些,他竟是難受的不能自已。
周晟看著他哭地這般傷心,當即停止了馬車。
“瑾兒,你怎麽了?”
此刻已經快到蘇州了,周懷楚和左岸都迫不及待,於是乾脆騎馬來接。
剛到,兩人便瞧見林懷瑾哭的都快撅過去了。
周懷楚下意識的覺得是哥哥欺負他了。
“哥哥,你乾了什麽!”
“懷瑾怎麽委屈成這樣了呢!”
林懷瑾也覺得自己很丟臉,於是擦了擦淚,輕輕的推了推抱著自己的男人。
意思是讓他在外麵注意規矩。
周晟:“…………”
而看著這一畫麵的周懷楚當即大怒。
“是不是蘇州那個叫做蘇月的狐媚子找去雲縣了?!”
左岸:“……………”
林懷瑾眼淚汪汪,抬眉問道:“蘇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