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戰馬都殺了。"</p>

衛清晏負手立於山頂,聽了這話,她拳頭緊攥,麵上神情毫無變化,漆黑雙眸盯著山腳下不斷騰起的炊煙。</p>

擊敗烏丹,她回京路上被八萬北陵軍埋伏。</p>

所帶兩萬護國軍折損過半,餘下的退居黃沙嶺。</p>

糧食在十日前吃光,敵軍頓頓大肉,炊煙中的食物香味摧殘著將士們的意誌。</p>

久久等不到馳援,希望渺茫……</p>

"立即生火。"</p>

護國軍鐵骨錚錚,寧可戰死,也絕不做餓死鬼窩囊而死！</p>

"將軍,敵軍又攻上來了。"</p>

馬肉還未煮熟,副將再來彙報。</p>

"我帶一千人迎敵,餘下人速速果腹,隨後應戰。"</p>

"將軍,你已兩日未食……"</p>

"這是軍令。"衛清晏緊了緊手中銀槍,"北陵定猜到我們宰馬,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補充體力。"</p>

如她所料,吃飽喝足的北陵軍,一股腦衝上了黃沙嶺。</p>

殺聲震天。</p>

衛清晏眼前一片通紅,已經殺出了血霧。</p>

可敵我懸殊。</p>

利箭貫穿身體,她被暗衛阿布接住,殘餘護國軍速速聚攏在側。</p>

阿布快速削落她身上象征身份的鎧甲,將血糊在她臉上,遮掩她的容貌。</p>

隨後掀開自己臉上麵具,露出一張和衛清晏七分相似的臉。</p>

"主子,讓阿布最後做一回您的替身。"</p>

他想將她藏於屍山,為她謀一條活路。</p>

"大魏護國將軍是個女人,大家給我上,活捉她,主子有重賞。"</p>

北陵人的話,讓阿布原本要去點衛清晏穴位的手,轉而拿起她的銀槍,奮力衝向了北陵軍,"殺……"</p>

衛清晏從床上彈坐起來,身下柔軟的棉被提醒著她,此刻身在何方。</p>

不是第一次夢見這些,隻靜坐片刻,她便緩過神來。</p>

三年前她在胖和尚的蓮花塢醒來,身軀殘破,記憶全無。</p>

直到眉心顯出蓮花印,隨著蓮花印的顏色加深,身子也慢慢恢複,甚至在兩月前憶起前塵。</p>

黃沙嶺戰死後,她又起死回生了。</p>

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衛清晏從懷裡摸出碎銀放在桌上,提起包袱出了客棧。</p>

夜色於她來說,同白日無異,在馬棚尋到自己的馬,衛清晏策馬往京城而去。</p>

她總該為那兩萬護國兒郎討一個公道。</p>

……</p>

"撲通！"</p>

衛清晏隻覺五臟六腑都被砸得細碎。</p>

到京城時,正值半夜,城門已關,她便來從前發現的溫泉洗漱一番。</p>

卻不想,在露天的溫泉池子裡泡得正愜意,從天砸下來一個人,欲避開時,看清那人的臉,想到溫泉池子底下的尖石,衛清晏生生接住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