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五分鐘也好,半個小時也好,一個小時也罷。
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不會急於這麼一時半會兒。
所以他站在車前。
無聊的望著這邊的綠植。
夏天還留了一點小尾巴,綠植沒有變黃,尤其是青鬆好像更加青翠欲滴了。
到處都是一派欣欣然的模樣。
充滿著生機勃勃。
然而就在此時,在蘇湛全心全意欣賞著美好風景時。
六個人從四麵八方團團圍住蘇湛。
蘇湛愣了一下。
捏緊了手裡的手機。
臉上卻露出一抹遊刃有餘的微笑,“傅叔叔,這是什麼意思?”
傅霖淵此時此刻恨不得抬起手,狠狠地給蘇湛幾巴掌。
自然是一個字都不想回答他。
六個人把蘇湛圍住。
距離很近。
蘇湛無奈地攤了攤手。
墨恒更是破口大罵,“他媽的,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當我女婿,你怎麼那麼不要臉呢?”
蘇湛:“……”
對峙良久之後。
傅霖淵率先開口,“找個地方坐一下吧。”
蘇湛點點頭,“都聽叔叔的。”
說完以後。
蘇湛拉開車門,“叔叔要上我的車嗎?”
墨恒傲嬌的抬起下巴,冷冷地哼了一聲,“當然,萬一你半路跑了怎麼辦?”
墨恒拉著陸野上去。
珞珈沉默的走到副駕駛座,進去坐下。
三個人監視著蘇湛一個人。
蘇湛莫名其妙的有些想笑。
但終究還是憋下去了。
一旦笑出來,後果可能會更加糟糕。
剩下三個人去了,後麵那輛黑車。
一白一黑行駛在路上,一前一後,距離不遠不近,卻也甩不掉跟不丟。
找到了一處茶館。
七個人下了車。
要了一個包間,一壺碧螺春,然後一起上樓。
包間。
蘇湛被圍在中間。
像是審問犯人一樣的架勢。
按捺不住的墨恒第一個說道,“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我們家寶寶今年才上大一,還是個孩子呀,你一個二十六七歲的老男人,怎麼能對一個孩子下手呢?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泯滅?”
蘇湛輕咳一聲,“叔叔,你們放心,我自己心裡有數,我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厲梟冷哼,“我聽你這語氣,似乎對於不該做的事還有些遺憾呢!”
蘇湛:“……”
他覺得現在連呼吸都是錯誤的。
不管說什麼話,總能被他們找出茬,然後一頓亂批亂判。
不管是不是先開口。
他早已落入了被動的局麵。
所以與其被動的被動,不如主動的被動。
蘇湛邊不說話了。
老老實實的坐著等待他們的詢問。
好像學生時期對待教導主任的小學生。
但是——
蘇湛好像也沒有過這樣的機會。
因為他過人的天賦,不斷的跳級,學校早就把他當成是吉祥物一樣的存在,專門靠著他的名聲在外來拉攏學生。
自然不會對平時的蘇湛看慣的較為嚴格。
而且天才嘛,總是會有些出人意外與眾不同的表現。
不管蘇湛做了什麼。
學校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一直到後來,學校裡教授的內容已經完全跟不上蘇湛進步的腳步。
所以蘇老爺子選擇讓蘇湛在家,請了常青藤名校的教授。
服務生上來斟茶。
被這劍把弩張的沉悶氛圍搞得頭皮發麻。
斟茶結束,趕忙退出了小包間。
又沉默了大概半盞茶的時間。
傅霖淵主動問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蘇湛如實回答,“我回國以後不久……”
聽到這話。
傅霖淵倒是訝異的抬起頭看了蘇湛一眼,“你的意思是,在柚柚不知道你是夜湛的前提下?”
蘇湛點頭。
傅霖淵轉頭和楚晉行對視了一眼。
然後紛紛彆開了目光。
傅霖淵開門見山,“你是怎麼想的?”
蘇湛的回答很有意思,“我的想法取決於對叔叔們的尊重。”
傅霖淵冷嗤一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當年那個傲氣的,桀驁不馴的男孩子竟然也變得世俗了。
可是這輩子沒有經曆過愛情的傅霖淵不會明白。
有的世俗隻是因為妥協。
有的妥協隻是因為在乎。
有的在乎悉數因為愛情。
楚晉行接過話茬,“柚柚現在年紀很小,她對你可能是一種類似於對長輩的崇拜,我們都不知道這種崇拜會維持多久,但我們都知道一定不會維持很久,所以蘇湛,在這場博弈中,要麼是你被拋棄,要麼是柚柚受傷。”
蘇湛:“我想我不讚同楚叔叔的觀點,為什麼您覺得偏偏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悲劇結局?就算不是負負得正,那二者之間的空白中,總不能就被楚叔叔平白無故的抹掉了,那片留白足夠我在上麵揮毫,您覺得呢?”
楚晉行愣了愣。
然後目光露出一抹不善的看著蘇湛。
後者端起茶水杯。
輕輕的抿了一口,“他們家的碧螺春不錯,叔叔們嘗一嘗?”
不露怯。
遊刃有餘。
在六個人之中,唯一對蘇湛的態度不那麼差的,大概就是厲梟。
畢竟當年。
厲梟也是真情實感的,把夜湛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來培養。
不僅僅是親生兒子。
還是未來的**人。
可以說十歲之前的夜湛,完全是厲梟按照自己腦海中對於一個未來的合格的繼承人的拓印捏造出來的。
直到現在。
在蘇湛遊刃有餘的動作,話語中,厲梟仿佛還可以窺見一抹熟悉感。
平心而論。
寶貝閨女以後終究要嫁人了,如果嫁的人是夜湛,厲梟可能不會像其他的爸爸那樣持有太多太複雜太沉重的反對。
厲梟嘖嘖兩聲,“小湛,我們也並非不明事理之人,一邊是擔心柚柚年紀太小會受傷,一邊又擔心等柚柚年紀大以後,可能會在這場關係中拍拍屁股走人。
我們現在為你們兩個人的定位就是,柚柚那邊可能還沒有形成一個完整的成熟的感情觀,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蘇湛點頭,保證說道,“在我可以給柚柚一個名分之前,我不會做任何傷害柚柚的事情。
還有就是……
像您剛才所說的,如果等過幾年柚柚想要從這場感情中抽身離開,我也無話可說,我可以坦然接受,並且真心祝福。”
隻是……
這種假設,蘇湛永遠不會讓它實現的。
冠冕堂皇的客氣話。
他也會說。
誰又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呢?所謂的冠冕堂皇,隻是給目前的在座的人一點心理安慰罷了。
他們不知道嗎?
他們個個像人精似的,怎麼可能不知道。
可知道了也要接受。
因為這是成年人的潛規則。
因為明明知道未來不可預測,成年人隻是想在這種不可預測中拿到更多的可以偏向於未來的某一方,作為巨大壓注點的砝碼。
聽到這話。
珞珈忽然冷笑一聲,“厲梟,你還是閉嘴吧,你屁股歪了。”
楚晉行也笑,“厲梟,沒必要的,大家都不是傻子,真心沒有必要做這種明貶暗褒的事。”
陸野搖搖頭。
唯獨墨恒一臉懵逼,“你們說的什麼意思啊?厲梟做了什麼?”
楚晉行:“對不起,忘記了,可能還是有一個傻的。”
墨恒:“……”
這種談話。
十之八九會不合而散。
所以其實這種談話的目的,六個人也不明確,隻是昨天晚上的投屏事件趕上來了而已。
他們當然是不想要寶貝,這麼小就找男朋友。
莫名其妙的有種失寵感。
也不過是一場博弈。
如果自己贏了的話,可能就能把蘇湛趕跑。
畢竟對於自己的寶貝閨女,他們是絕對做不出來威逼利誘的事。
雖然在得知蘇湛就是夜湛的時,這個可能性就已經從五分變成了零點一分。
可該走的過程還是要走的。
傅霖淵威脅說道,“如果讓我知道,你對柚柚做了出格的事,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的。”
楚晉行:“我可以免費操刀。”
珞珈:“我可以把你的痛感提升一百倍。”
陸野:“我和墨恒負責加油。”
厲梟:“墨恒倒是比較適合拉拉隊。”
墨恒:“你妹!”
兩人的感情好像就走過了明麵。
一時間大家都知道了。
雖然所有人都把壓力放在蘇湛身上,可對小姑娘卻是嗬護寬容的緊。
比如兩個人出去約會。
傅霖淵他們一定會和藹可親的,對寶貝閨女說,“寶貝早點回來。”
可這邊寶貝閨女前腳剛出去。
那邊已經給蘇湛打了電話。
滿滿的威脅和痛恨,咬著牙關說道,“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八點之前不能把我們家寶貝送回來,你就等著自己給自己收屍吧!”
並且。
傅霖淵,厲梟,還有墨寰宇,總是時不時的在商場上給蘇湛下個絆子。
一不留神就能讓蘇湛忙活上三五天……
反正手段極其下作!
甚至在帝都的商圈兒,大家夥都在私下裡說,傅霖淵,厲梟和墨寰宇,完全就是嫉妒年輕人的成就,拚命打壓,不讓人家出頭……
大家夥甚至給他們三個人取了個組合名,叫紅眼三光棍。
自然,也隻是敢在私下裡叫叫。
其實覺得最接受不了的還是墨恒。
畢竟心裡早就把蘇湛當成自己兄弟了。
有一次墨恒多喝了兩杯,和老頭子勾肩搭背提起這件事。
老頭子一臉的向往,“那要不這樣吧,我當你兄弟吧!”
墨恒一腳把老頭子踹出去,“滾犢子!”
——
轉眼間,一陣秋風吹過,一夜之間,樹葉嘩嘩下落。
第二天打開窗戶向外看。
外麵已經是一片金黃色的世界。
枯藤,老樹,葉落,知秋。
江城的雨季終於結束了。
那空氣中的黏膩終於慢慢的消散,宿舍裡的烘乾機也被收了起來。
顧安換上了厚外套。
一身某國產品牌的黑色運動服,加跑鞋,頭發微微長長了些,還沒來得及去剪。
剛入校的時候,和張軒一起參加過一個挑戰杯的社團。
周末有個聚會。
而挑戰杯社團的副社長,就是傅瑩瑩。
因為傅瑩瑩已經大四了,也是借這場聚會的機會,社長和副社長兩位大四的學長學姐告彆社團,同時鼓勵大二大三的學長學姐踴躍參加社長和副社長的競選。
當時傅瑩瑩參加這個社團的時候,打電話的時候給柚柚提過。
吸引傅瑩瑩的唯一理由,就是因為挑戰杯金獎個人會有幾萬元的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