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春天
向生回家時,天色已經不早了。
樓道裏,一抹深色的身影背倚在牆上。
感應燈的忽閃,被冷落的微微黯淡。
男人骨節分明的指間,夾著一根煙。
向生剛出電梯間就看見了這個樣子的紀羨,不真實又陌生。
察覺到有動靜,紀羨抬眸對上了那雙眼睛。
兩人都沒有說話,複雜的情緒在他們身上蔓延。
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打了死結。
世界仿佛沉醉,靜的可怕,感官像是敏銳的警報器,無限度放大。
向生選擇式的退縮,不再看他。
抬腳往家門口走去。
擦肩而過時,對方早已滅掉了煙頭,低沉的聲音終於響起,有些不符合他的乾枯嘶啞:“才回來?”
耳朵聽了格外清晰,在聽到對方開口,向生的心裏不知是期待,還是隱隱的憂傷。
這不知名的情感讓她,如墮煙海。
她淺淺‘嗯’了一聲,手上開門的動作依舊沒停。
背對著那人,向生聽到了對麵開門又關門的聲音。
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和她想的一樣苦澀……
她剛剛有一瞬間,還以為紀羨在等她回來。
可為什麽?
憑什麽?
或許紀羨隻是剛好出來抽煙,她太不了解紀羨,就像不了解自己。
簡簡單單的一個密碼鎖,她足足開了五分鐘。
跨進門的一瞬間,臉上無端有液體滑落,她伸手去撫。
怎麽又哭了?奇怪了。
——
後來幾天,向生與紀羨默契的陷入了冷戰的循環,誰也沒想到那場辯論賽會有這個糟到透的爛尾。
向生知道問題出於自己,她太脆弱,但她要怎麽說呢?就像一根紮進心裏的刺,插著疼,拔出來也疼……
陸禮是最先發現兩人不對勁兒的。
一個倨傲睥睨眼神冷的可怕,一個故步自封生人勿近的陰鬱。
向生即後者。
近些天的鬱鬱寡歡,芝麻粒大小的事都能加重她的抑鬱。
一個人不想說話的時候,聽見別人的聲音都累的疲憊。
她無能為力,身體和心靈退至無感狀態。
去了醫院,果然,病症加重。
醫生囑咐她按時吃藥,好好調整自己的心態,藥物能減緩病症的程度,他作為精神科醫生也隻能是輔助,主要的還是患者自身……及家人或朋友對自己的耐心和關懷。
說白了就是不快樂,表麵的快樂太單薄太脆弱,和朋友出去乾飯、玩、看電影、刷搞笑視頻都能笑岔過氣去,但這些都不是真正能感受到快樂的東西。
它就像膝跳反應一樣,碰一下就會笑,但笑完就結束了。
原來自己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堅強。
日子突然就變的好長,她自己邁不過去的……
下午放學的時候,向生和寧望一起走的,隻是還未出校門,就被走過來的幾個男生給截住了去路。
向生皺了皺眉,拉著寧望繞道走,可是對方依舊不依不饒,囂張的架勢一步一擋。
“向生……他們幾個是學校裏的混子,咱們怎麽辦啊?”寧望訕訕的偷偷朝著向生小聲開口。
她的表情凝重,之前大多數是和紀羨他們一起走的,或許是這群人抓住了兩人最近不經常在一起的緣故,才敢來騷擾。
“讓開。”向生板著臉,抬頭一臉的冷意。
“別著急生氣嘛,哥幾個隻是想和你們交個朋友。”
“就是啊,交個一夜的朋友,要不要一起出去蹦個迪?都老大不小了,裝什麽清高啊?”
幾個人笑得赤裸,看得出來的惡心。
向生不願與這種人多呆,連眼神都不帶給的,“寧望,咱們走。”
“呦,校花是瞧不起我們幾個嗎?架子擺的那麽大,之前你不也經常和別的男的混在一起嗎?”
“哦對,是那個轉校生,怎麽是你玩膩他了?還是他玩膩歪你了?”
“要不和我們找找新鮮感?”刺耳的笑聲。
“……”
他們的話說的越來越難聽,向生的表情也肉眼可見的越來越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