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坐下,向生忙找了個話題:“那個,你居然會綁頭發?”她摸了摸自己腦後滿意的低馬尾。
紀羨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吐出兩個字:“我媽。”
向生了然,猜出來之前紀羨給她說過紀若有一段糟透了的時光。
屋外大學雪已經覆蓋了整個城市,雪花還在隨意而舞,唯一不同的就是周圍靜謐了許多。
兩人借了把傘,踩在雪地裏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走了很久,向生不經意間伸手在一輛車上捧了把雪。
“紀羨。”她喊他的名字聲調微揚。
轉身間她張手惡作劇的一把灑在了他身上。
看著做了壞事就要跑掉的人,伸手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雪。
向生跑在前頭,路燈灑在她身上的柔光像精靈一樣。
“我不追你,你跑慢點。”紀羨在後麵跟著她,看著她笑的樣子,這笑應該是真實的吧。
“江城好久沒下過這麽大的雪了!”不出一會兒向生身上就被白色晶瑩的雪花覆蓋。
她的頭頂、發梢、睫毛一一被染指。
就在向生轉身間,一個不小心沒站住腳,一屁股坐進了雪地裏。
“沒事吧?”紀羨趕忙走過去,伸手要拉她。
向生不在意的笑了笑。
看著對自己伸過來的手掌,久久沒有去接。
“怎麽了?”紀羨不明所以。
向生怔怔的看著他,心情一時間又變得低落起來。
世間仿佛隻剩下了她和紀羨兩個人。
她想抓住他,又害怕抓不住他。
靜謐中,向生說了一句話,清晰中又仿佛自嘲:“紀羨你要聽個我的秘密嗎?”
月亮照在地上,閃著點點銀光。
他把傘朝向生傾斜。
沉默了兩秒,紀羨歪了下頭像是心裏藏了答案一般,對上她的目光,沒有任何雜亂情緒,卻又格外讓人心安:“想說就說你隨心就好。”
就見。
對方愣了幾秒鐘。
結果也確實是和紀羨預料到的一般。
“……如果我說我有……抑鬱症,你信嗎?”
她說出來是鼓足了勇氣的。
很早之前就想告訴他,但是她又害怕這個病會讓她變得奇怪,會不會紀羨會嫌棄她?覺得造作矯情?
她確定很在意紀羨的想法。
沒有聽見對麵人的動靜,向生有些緊張。
呼吸被無聲的靜謐放大。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
半晌。
她才抬頭,就換上一副往常天真的笑臉:“被我騙道了……”她話還沒說完,紀羨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個字,簡短意駭:“信。”
“什麽?”
他的目光一直看著她,像是打定了主意,他捏著傘柄的手緊了緊:“對不起。”
向生就這麽坐著,訥訥看他,不明所以又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秒。
就聽見紀羨接著說:“之前去你家不小心看見了你的病歷……”
向生一怔,她腦海中想了很多,卻唯獨沒有想到這,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
腦海閃過很多畫麵。
燈光穿透透明傘,雪花停留在上麵像變成了珍珠,靜靜的天空下雪勢也變急,一株一株一串一串連成密密麻麻的心緒。
紀羨緊盯著對她說:“別擔心,會好的……就像平時的感冒發燒,這些都是我們身體裏表現出來的一種病。”
“不要想得這麽複雜,想笑的時候就笑,想哭的時候就哭。否極泰來,我相信你會越來越好的。”
“……”
向生一直沉默,沉默的聽著他一字字的說。
就這樣。
突然。
一滴透明的淚珠毫無征兆的滑過臉龐,向生吸了吸鼻子,胡亂的抹了把眼淚失笑道:“搞什麽,為什麽感覺每次你說的話都好安慰人?”
地上太涼紀羨把人拉起來,想著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可能我心眼好,見不得有人可憐巴巴的委屈樣。”
向生無奈給逗笑了,也給紀羨拍了拍他身上落滿的雪花:“好冷,回家吧!”
“走。”
“不對,我的行李還在一徹那。”
“我給他發信息了,他們忙完會幫忙捎過來。”
“這麽好。”
“你說誰?”
“說你。”
“才發現?”
“不,很早就發現了。”
“有眼光。”
小道上的身影越來越小,向生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真的相信?”
“信啊。”
“為什麽?”
“為什麽要為什麽?”
問這麽多,
結果不都還是,
因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