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第1章

幽深陰暗的叢林,急速而沉重的腳步聲,驚起骨鳥飛蟲。

騎行在渾身幽藍、若隱若現穿行在虛幻與現實空間中的亡靈馬上,塞拉萊神情緊繃,不時揮動法杖釋放地障陷阱,遲滯敵人窮追不舍的腳步。

得益於亡靈馬穿梭空間的特性,密而高大、扭曲如鬼爪的林地,絲毫不能阻礙他的行動,如履平地。

身後的追擊者們,行動則更笨重,橫衝直撞間撞斷無數林木。

這樣的追擊,持續了一年。

一年前,光明神殿宣稱在神的指引下,進行“神聖東征”,清除絞殺彌爾克大陸上的黑暗生物與邪惡異端。

作為統一了亡靈海的死靈領主,塞拉萊光榮上榜,成為東征目標。

即使亡靈海距離光明神殿聖地和東征路線,有十萬八千裏遠,由教皇之下的最強戰力——紅衣大主教及遠征騎士團組成的龐大隊伍,也不惜在東征途中分出幾名紅衣主教率隊圍殺他。

短短百年間,由血肉儘失、隨時可能會散架的小骷髏,重塑肉身修煉至魔導師境界,塞拉萊自然不是逆來順受束手就擒的人。

他仗著自身雄厚的魔力儲備及亡靈法術、禁咒黑魔法,把上百名神職人員組成的追殺團隊,反殺到隻剩數十人。

與信奉神明、隻需向神祈禱,便可接受賜福恢複狀態的神職者不同,無信的施法者,必須依靠冥想及魔藥來整理自身狀態。

然而,整整一年的追擊,塞拉萊幾乎沒有時間停下來冥想修複,儲物戒中的各類回複藥水也被使用殆儘。

他能感覺到,運轉魔力時的遲滯刺痛感,越來越明顯。

“前麵有很濃的光明的味道。”一團虛影從塞拉萊的衣襟內飄出,附在他耳邊低語。

聞言,他本能地調轉韁繩,驅使亡靈馬轉換方向,自身後斜斜飛來的幾道光明神術阻攔了他的腳步,有意地想將他趕往前方。

塞拉萊翻身下馬,解除與亡靈馬的召喚契約。

他如今的魔力儲備,還能發出最後一擊禁咒法術,同時,儲物戒中還剩下兩枚禁咒卷軸,三發禁咒齊發,未必不能博得一線生機。

畢竟,追殺他的,隻有一名與他同階且實力並不如他的紅衣主教,其餘都不值一提。

若非光明神殿的神術屬性天克他,且財大氣粗得神咒卷軸、封印物數不勝數,塞拉萊早就將這支東征軍儘數殺滅了。

“怎麽,不逃了?”見他停下腳步,騎在獨角馬上的紅衣主教高抬下巴,洋洋得意。

與塞拉萊相比,他以及身後陸續跟上的主教騎士們,形容要狼狽許多,一貫整潔的神袍也沾染上灰塵與血跡。

若在平時,極其注重自身形象的光明神殿眾人定早早地施展數道潔塵術,絕不允許自己如此灰頭土臉。

可長達一年的不停歇的追擊,即使能夠通過禱告恢複神力,他們的精神也緊繃到了一定程度。

畢竟他們的敵人,可是堂而皇之闖入風暴之主的教堂後又揚長而去、當著眾人的麵以殘忍手段擊殺了春暉女神信徒的死靈領主!

——麵對這樣的敵人,自然要將有限的力量用在刀刃上。

塞拉萊噙著抹笑,並不在意紅衣主教高高在上的姿態,即使他已是窮途末路、進退不得,那雙涼如沉淵的眸子裏,依然是目空一切的淡然,看他的眼神,和垃圾無異。

威廉最討厭的,就是塞拉萊這一點。

他忍不住嘲諷:“死到臨頭,竟然還有心情笑?不愧是汙穢又惡心的亡靈法師。”

“讓我猜猜,麵對聖裁,你還能笑得出來的原因是什麽?是你信仰的那個連神名都不敢宣揚的邪神嗎?”他抬了抬下巴,視線掃過塞拉萊肩上飄忽的黑影,不屑冷笑。

塞拉萊能夠在短短百年間,修煉到魔導師境界,除開天賦異稟外,必然是依靠了外力的。

彌爾克大陸上的職業者們,每一次進階都是一次與力量的博弈,往往突破一個境界,就要耗費幾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光陰,可這種禁錮,在塞拉萊身上似乎並無體現。

因此許多人猜測,塞拉萊進步神速的秘訣,是交出了自己的信仰,供奉邪神。

對於法師來說,這是大忌。

這意味著,他主動斷絕了自己的進階之路,終身隻能到達高級魔法師的境界,永遠被更往上的境界拒之門外。

然而,塞拉萊的境界,是實打實的魔導師。

這很不可思議,這意味著,他突破了那個桎梏。

塞拉萊掀了掀眼皮,漫不經心地逗弄著黑影,暗自運轉魔力。

威廉也不在意他的態度,驅馬靠近幾步,自覺勝券在握。

在他看來,前有神殿秘寶,早已布下天羅地網等待塞拉萊踏入陷阱,後有他這個天克亡靈法師的紅衣主教,且亡靈法師也已魔力枯竭。

塞拉萊實在是掀不出什麽水花。

即使召喚出邪神又如何,看看他身邊的邪神吧,威廉從未見過如此弱小、弱小得連神軀都無法凝結的“神”,他甚至懷疑,到底是塞拉萊供養著它,還是它供養著塞拉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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