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市裡之前，馬小樂先到縣大院去了一趟，找嶽進鳴看看情況，不知宋光明有啥舉動沒，被貼大字報罵了，心裡肯定憋屈得很。</P>
宋光明是憋屈，就像馬小樂說的，這事得縮小範圍，要不更丟人，雖然他知道是馬小樂乾的，但也不能在追究，尤其是又聽說馬小樂中宣部有人，就更要裝作若無其事了。不過宋光明心裡卻發著狠，“馬小樂，你乾啥都彆想痛快了！”</P>
吉遠華也聽說了這事，找過宋光明。宋光明在馬小樂麵前也不掩飾，氣得塑鋼玻璃茶杯都摜裂了一條縫。</P>
“他不就中宣部有人麼！”宋光明胸膛劇烈起伏，“了不起了，誰都不放眼裡！”</P>
“中宣部？”吉遠華皺了皺眉頭，“宋縣長，你剛才說馬小樂中宣部有人？”</P>
“是啊，不少人都知道，我是聽宣傳部邵部長說的，很可靠。”宋光明陰著臉。</P>
“你們都被他給蒙了！”吉遠華道，“沒有那回事，他中宣部哪裡有人？我和他共事那麼長時間，還能不知道底細？他就認識市報的一個記者，什麼中宣部，嚇唬人的！”</P>
“哦！”宋光明愣了一下，“那更好，往後我給他小鞋穿，也就沒啥顧忌了。”</P>
宋光明和吉遠華商量著，現在先忍一忍，等乾部位置調動過後，再好好整馬小樂，堅決讓他把小鞋穿到底。</P>
但這一切，嶽進鳴都算到了。</P>
馬小樂來之後，他告訴馬小樂，苦日子在後頭，等宋光明當了代縣長，吉遠華當了副縣長，估計就不是現在這般消遣了，肯定會在方方麵麵有乾擾。</P>
“我可不怕。”馬小樂道，“他們有本事儘管來。”</P>
“你這個樣子，不在狀態！”嶽進鳴搖搖頭，“你還得思考思考，對行事說話的方式要有個重新定位，應該像以前那樣，以前就很好，各個方麵都很好，但現在你全變了。”</P>
“唉，行啊，嶽部長，你的話我記住了，我會反思的，爭取變好，不讓你如此憂心。”馬小樂沒呆多長時間就離開了，直接去市裡。</P>
到市區，時間剛好六點，下班了。</P>
馬小樂不太想這個時候打電話給譚曉娟，電話打通，又會有那種事，但今晚的心情，的確不適合搞事。馬小樂也沒聯係範棗妮，道理一樣。</P>
住的地方馬小樂不用愁，反正就一夜，後麵的，明天和譚曉娟或範棗妮聯係上後，自然就會解決。</P>
馬小樂決定先去醫院看看魏小夢，然後到銀龍酒店住下。</P>
馬小樂來到市第一人民醫院，還是到上次的病房裡，但沒看到魏小夢，便去問醫生，醫生說已經走了。</P>
“上次你不是起碼要再觀察一個星期的麼？”馬小樂問。</P>
“病人要走，我們有啥辦法。”醫生有點冷漠。</P>
馬小樂再次來到魏小夢家裡，也許是因為天要黑了，這裡很陰森。魏東光已經回來了，正在院子裡發愁，一見馬小樂，很是激動。</P>
“成芹！成芹！你看誰來了！”魏東光對著屋裡叫起來。很快，竇成芹就走了出來，“是她叔叔啊！”</P>
“魏東光，小夢咋這麼快出院？”馬小樂最關心這個。</P>
“那有啥辦法，沒錢呐，住不起。”魏東光哭喪著臉，“總不能賴在醫院裡吧。”</P>
“那小夢的病咋辦？”</P>
“就這樣等著唄。”魏東光道，“現在好吃好喝的都由著她。”</P>
“魏東光，你這話啥意思？”</P>
“好歹都看她自己造化，我是無能為力了。”魏東光道，“熬過去就熬，熬不過去也不能怨我們大人。”</P>
馬小樂一聽，又按捺不住了，聯想到自己大小就被遺棄的事，覺得魏小夢比他還可憐，他怎麼說也有得命活，而魏小夢呢，白血病呐，不治療哪裡有生的希望！</P>
再看看魏東光的臉，馬小樂氣不打一處來，“呼”地上前抓住魏東光的衣服，“咣咣”就是倆耳刮子。</P>
魏東光懵了，竇成芹在一旁呆了。</P>
“魏東光，我操你女人！”馬小樂指著魏東光的鼻子，“有你這麼當爹的麼？讓小夢等死啊！”</P>
“我，我……”魏東光好像很委屈，也很難過，說不出話來。馬小樂不管他，讓竇成芹帶他進屋，看看魏小夢。</P>
這還是第一次進他們家屋子，一股潮濕的黴味。</P>
背陰的一間小屋子，是魏小夢睡覺的地方，裡麵一張小床，一張破舊的桌子，上麵還堆著兩床破舊的被子。</P>
“啪”地一聲，白熾燈亮了，昏黃的光線很暗。</P>
魏小夢蜷縮在床頭，一張臉有點腫，蒼白。</P>
“馬叔叔好。”魏小夢勉強笑了笑，抬手拿起枕頭邊的香蕉，要給馬小樂吃，“馬叔叔，吃香蕉吧，很香。”</P>
馬小樂看看香蕉，皮早已發黑發黏，差不多快爛掉了。</P>
“叔叔不吃，吃不下。”馬小樂接過香蕉，放在桌角留出的一點空上。</P>
魏小夢可能聽到了剛才外麵的動靜，讓馬小樂不要打她爸爸。馬小樂點點頭，有點想掉眼淚。</P>
魏東光也進來了，“這孩子，懂事著呢，在醫院的時候，她說家裡沒錢就不治了，要不欠一大筆賬不好還，說早點回家去，然後到學校看看同學和老師就行了。”</P>
竇成芹已經泣不成聲，“很早以前，孩子就經常說頭暈，吃不進飯。我以為是平時飯菜不好，吃得差，營養不良，沒把小夢的話放心上，哪裡想到，竟會是這個毛病……”</P>
“彆說了！彆說了！”馬小樂很粗暴地打斷了竇成芹的話，“明天送醫院去！”說完，掏了掏包，還有一千多塊，全放掏了出來，“明天先住院，錢，我繼續想辦法！”</P>
馬小樂離開了。</P>
沒地住，馬小樂身無分文。馬小樂想了，自己差不多還有三萬存款，全拿出來，估計也不夠，平常聽說什麼白血病要骨髓移植啥的，動輒二三十萬呢。馬小樂不知道魏小夢這種白血病怎麼樣，到底有沒有得治，需要多少費用。</P>
馬小樂沒走遠，把車開到路邊就停了，在車裡眯了一夜。</P>